第三十回(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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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天,祁麟与蓝田是在狼狈不堪的境地中,胡乱纠缠着过了一夜。

    那时二少爷发着高烧,说着梦话,做了梦醒后让自己一片懵懂和狐疑的事。

    但是今夜,他的伤口未愈,人却清醒,自然便又面临“一张床,两相厌”的境地。

    蓝田心里已经彻底明白,若要真正改变在祁麟心目中,那个荒淫无耻、贪财下贱的“自己”,已经别无他法,只能涅槃重生,重新开局。

    所以二奶奶还没等夜变得很深,便先开了口。

    “春水,床上已换好了新被褥,待二爷身上伤口换了药,你就早点服侍爷睡下,我这会子先去沐浴,今晚只睡在书房便是了。”

    这话听在祁麟耳里,倒略有些意外,淡漠的目光向下滑落,落在菊花明目软枕的那对红鸳鸯上。

    二少爷房间的架构,由里及外,分别是沐浴间,睡房,客厅和书房。

    日常祁麟一个人居住的光景,除了最里面沐浴间房门常关,其他的房间都是相通相连,行走起居皆甚是方便。在睡房的紫檀罗汉大床上,微微起身,便可透过客厅,看到书房里的景象。

    便是前两日二少爷避厌那男寡,在书房躺椅上过夜的时候,那书房的门,也并没有刻意关上。

    蓝田和春水说完话,径直便进了里面的沐浴间,片刻后,便听得水声传来。

    春水倒很听二奶奶的嘱咐,这工夫,便拿了盐水浸过的软布与药膏,来为二少爷敷药。

    祁麟没来由的便有些不爽。

    虽说两个人是如假包换的挂名夫妻,有名无实。但大约是昨夜那男寡确是使了心力,同春水一道熬了大半个夜为他更衣敷药,又用了各种招法褪了烧去,祁麟虽然发着烧,但除了昏睡后的事一无所知外,前面种种,他并没有烧得糊涂,原是清楚得紧。

    所以眼下见春水一人来敷药,便莫名淡了些脸色,在床边俯下身子,把后背和腰臀都留给他。

    春水一个人忙碌,便比昨夜同蓝田配合时慢了许多,耳听得沐浴间的水声已经停了,这边二少爷的药才刚刚敷到腰间。

    祁麟这工夫俯卧着,脸刚好朝着沐浴间的门。

    只听得一阵轻响,一阵清幽的香气先行飘出,继而一双如玉的脚掌,进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一双简直可以媲美春宫图画的雪白脚掌,在前几日祁麟与这男寡初见时分,曾经极不引人留意地多看过两眼。

    他知道自己厌烦这个人,但却喜欢这样的脚。

    大约是胡思乱想中失了神,祁麟的目光头一次没有刻意避开,而是紧紧跟随着蓝田的脚,看着他走过自己的床,再穿过客厅,来到书房的门前。

    那双脚似乎在门前犹豫着什么,左脚从软鞋中抽了出来,却在右腿的脚踝处,用足心轻轻划着圈,似乎那个地方,有些痒。

    祁麟不由得看呆了,竟稍稍抬起了头,将目光从那双玉足慢慢向男人的腰身处移去,却刚好和蓝田的目光在空中撞击在一起。

    男寡的目光里有一种祁麟从前没有看过的神色,既不像是放荡勾引,也不像是在卖弄风骚,说起来,倒像是在平静中,隐隐透露出一丝嘲讽。

    祁麟只觉脸上一烫,却见蓝田已收了左脚,抬身进了书房。有大约一秒钟的样子,门,竟从书房里面轻轻带上了。

    这

    难不成方才自己失神的眼色,倒让他以为自己对他有了什么邪念,竟开始防范上自己不成?

    祁麟一时之间说不上来是可笑还是可气,倒愣怔了半响,才冷哼了两声。

    人的皮外伤往往都是在开始结痂的时候最是难熬。

    尤其是在入夜时分,不仅伤口会莫名刺痛,更会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痒。

    这痛和痒在后背各处交替出现,让祁麟愈发地难以入睡。

    夏夜虫鸣而风燥,碾转中,也不知道是身上的哪一根神经动了动,让他忽然就想起那本夹在《金石录》里的春宫图来。

    其实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又是如此湿热粘腻的天气,任何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孤独一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之际,便是白日里再端正冷肃,也常常会春水化冰。

    祁麟脑海中率先涌出的,正是书册中画得最为精美的一只玉足。

    他犹记得那张画的构思极是巧妙,用去了画面一大半的空间,却只白描了一只在花蕊中啜蜜的公蜂,绒毛蜜汁,皆纤毫毕现,画得极是鲜活。而另在画作的一角,用了廖廖几笔,勾勒出一只雪白的脚掌,瘦长白嫩,偏又狠狠踩在一个冷面男子的脸上。

    祁麟颈上的喉结不自觉地微微滑动,心中似乎涌起一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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