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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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放学前,齐悦因为家里有事请假,盛穗独自负责送学生放学。
教室里,其他五名学生都收整好书包、规规矩矩在前排空地列队,只有周熠仍在座位一动不动,怀里抱着羔羊布偶。
漆黑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墙上时钟。
男孩五官出众,漆黑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墙上时钟,平静地宛如和世界脱轨——自闭症的典型特征。
盛穗蹲下身和周熠视线齐平,试图沟通:“熠熠,老师帮你收拾书包,好不好。”
周熠不为所动。
之后盛穗反复劝说也毫无用处,直到五分钟后周熠突然起身,将桌上东西有条不紊地收进书包,旁若无人地站到前排队伍最后。
盛穗下意识地回头看表,发现时针指向四点半整——这才是平时放学的时间。
除了社交沟通障碍,刻板行为也是自闭症另一大特点,患者有固定不变的行为模式。
前面的多动孩子不老实,无意碰掉周熠怀里的羔羊玩偶。
盛穗眼疾手快地上前捡起玩偶,拍净灰尘后交给周熠,抬手轻揉他发顶。
周熠抬头看她,漆黑眼珠转了转,目光澄澈而略显空洞。
学生手拉着手列成一队往校外大门走,周熠站在队伍末尾,身后跟着盛穗。
开学以来,她仔细关注过周熠,发现他虽然沟通能力匮乏,但好在自我意识强烈,从不任人摆布,反而各方面都有需求。
对自闭症孩童来说,这无疑是件好事。
将前面五位学生亲自交给家长,盛穗蹲下身给周熠系好外套拉链,在校门外寻找接他的阿姨。
“盛老师您好。”
没见到熟悉身影,西装革履的男性走上前搭话,带着眼镜大约三十五岁上下:“我是周总的秘书,姓陈。”
男人气度沉稳:“家里的保姆生病,周总让我来接周熠回家。”
对方长相陌生,盛穗心头警铃大作,不动声色将周熠挡在身后:“我没有收到家长电话。”
社会新闻上挟持孩子的勒索事件比比皆是,周熠身份特殊,盛穗自然不可能把学生交出去。
“周总的车就在对街,”陈秘书侧身,看向不远处的阿斯顿马丁,稳重道,
“周总说,他出现会让盛老师不自在,所以才让我过来。”
盛穗顺着他目光看向对街名车。
车窗防窥看不见里面,脑海却自动浮现周时予温文矜贵的模样,长腿交叠姿态闲适,镜片后的黑眸正慢条斯理朝这边看来。
画面感太强,盛穗心头一跳,安全起见还是坚持要打电话确认,接通后问:“有人自称周先生的秘书,我可以把周熠交给他吗。”
“可以。”
简明扼要的两字回答后,周时予为避免她尴尬,对相亲的事只字不提,主动挂断电话。
这时陈秘书却递来一张发票,以及四张价值五百的御星楼消费券。
接过发票,盛穗试图将消费券退回:“消费券我不能收,请替我转交给周先生吧。”
“消费券是餐厅经理托我转交,”陈秘书双手背后,解释道,“盛老师可以亲自交给周总。”
说着男人朝盛穗微微鞠躬,牵着周熠朝对街走。
盛穗别无他法只能跟上,在阿斯顿马丁后排位置停下脚步,正抬手时,车窗先一步落下。
周时予棱角分明的侧脸缓慢显露,目光率先落在盛穗手里的消费券,低音在初春微风中更显柔和:
“消费券的确和我无关。”
“我知道,”盛穗也不再坚持,认真道,“周琦的事情,我还没当面和你说谢谢。”
那晚男人的挺身而出令她印象深刻,说不感动是假的。
“不用谢。”
周时予视线落在她随风而动的柔顺发尾,勾唇微微笑道:“我想,如果我现在提出顺路送盛老师回去,你应该会拒绝。”
盛穗委婉道:“周先生,您是个好人。”
“却并不是合适的结婚对象。”
周时予语调不急不缓,仿佛在娓娓道来一曲沉积旧事:“上次见面你很惊讶,说很难想象我这样的人,也会为了结婚困扰。”
男人释然一笑:“我想,大概是我还有许多不足。”
所以才会被她拒绝。
未完的后半句,两人心知肚明。
春寒料峭,或许是在风中站了太久头脑不清,又或许是男人一闪而过的落寞表情揪紧她心脏,盛穗长袖下的手成拳,脱口而出道:
“你说再见面的事不是一时兴起,是真的吗。”
四目相对,周时予漆黑双眸满是郑重:“这件事上,我不会对你说谎。”
“好,”盛穗深吸口气,寒风入肺后轻轻颤了下,“给我点时间考虑,可以吗。”
“当然,”周时予细心注意到她发抖,脱下西装外套从窗口递来,温声道,“外面天冷,当心着凉。”
盛穗再次谢绝了男人的好意。
傍晚她特意乘坐公交车回家。
每当心烦意乱或是纠结不定时,盛穗都会将自己丢进人潮拥挤;藏匿于市井百态中,清楚无人在意她存在,反而有一份随波逐流的安全感,足以让她安然放空。
正值下班高峰时期,走走停停的公交车内人头攒动,直到驶离市区开往偏远地带,乘客才进少出多。
快到站时,盛穗终于等来最后排的一个空位。
坐下将包平放在腿面,她拿出手机、想用黑屏检查发型,却意外收到周琦的短信。
【周琦:介绍人那里我只说了性格不合,你不用担心】
【周琦:我为那天的粗鲁道歉,以后也不会打扰你生活,你能不能和那位周总说一声,让他高抬贵手?】
盛穗看完不由蹙眉。
她不清楚具体发生什么,能让周琦在短短一天时间态度大变;但至少她可以肯定,只有周时予能做到这些。
萍水相逢的人,已经数不清帮过她多少次。
而如果不是周琦主动找来,盛穗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周时予曾默默无闻帮过她。
盛穗点开和周时予的对话框,垂眸看最后一条转账,以及满屏她发送的苍白感谢。
所以,她要为了这件事再度电话道谢、然后又一次残忍地拒绝对方么。
犹豫不决时,盛穗就听前排的一对老年夫妇在争执。
她仔细一听,原来是车窗关不上、外面寒风对着奶奶猛吹,旁边的爷爷就要脱下外套给她挡风,奶奶怕他挨冻又不肯,这才你一言我一语吵起来。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决定外套各披一半,结果就是既没给奶奶挡风、更没给爷爷防寒。
盛穗在后排看到白发苍苍的夫妻俩相视一笑,心底倏地一片柔软。
她不信爱情,如果非要她形容对婚姻的最高期待,盛穗会毫不犹豫地回答“相敬如宾”。
比如她此刻目睹的温馨。
黑色外套半披半盖在前排两人头上,衣袖随风舞动,不知为何,盛穗忽然想起告别时,周时予怕她受凉而递来的外套,同样是黑色。
至少在这一刻,她想她大概很羡慕这对相守到白头的夫妇,也同样贪恋着周时予曾给她的片刻温暖。
哪怕这份眷念无关情爱。
直到嘟声停止、电话接通的那一刹,盛穗都没想清他打给周时予的具体理由。
听筒那端寂静无声,男人用沉默表明他足够的耐心。
“相亲的事,我改变主意了。”
全凭直觉冲动的盛穗语气加快,耳边仿佛回荡着声响催促她一口气说完,否则下一秒就要心生退意而挂断电话:“我的意思是——”
“周先生,我们试一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