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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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开始的不甘其实是没那么严重的。

    赤司征十郎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的灯饰走的是极简风格，管家知道他喜欢在书房处理家族事务，于是自作主张，将重新修缮的书房都换成了和公司一样的装修。

    赤司没什么反应，他其实不太在意这些，只是每当这时，和过去的强烈对比会让他更加回忆从前。

    刚输那时的不甘确实没有那么严重。赤司无声地强调了一下，他……最开始以为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输了就是输了，体育竞技不像商场，大家双方有得有失，输赢反而模糊了界限。

    他当时感受到身体里重新翻涌的力量，握了握手掌，感觉自己对于身体的掌握权，还能笑着对打败他的黑子说上一声你赢了、恭喜之类的话。

    他当时确实是没有那么不甘的，甚至连潜意识里的辩驳都没有。

    但这就像溺水一样。赤司想，这就像是溺水。

    最开始是察觉不到什么的，想着，啊，输了，我输了这种无意识地、对事实的强调，但时间久了，开始体现出一种被水淹了的窒息感，时不时在信心十足或者斩钉截铁时想起，我已经不是全知全胜的了，啊，我输过了。

    失败对于过去的赤司征十郎完全时始料未及的，胜利就像是呼吸的氧气一样环绕着他。

    在他天之骄子一样的人生之中，失败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是赤司家的独子，完美的家境和父亲的严苛要求造就了赤司征十郎。

    他无所不精，学习也名列前茅，就算是常人用于消遣的运动社团，他也要毫无争议地拿到第一才行。

    失败发生的太突然，他第一次接触，自然会感到经久不衰的痛苦。

    要是赤司征十郎没那么优秀，他如果平庸，他自然会在生活的重压下，不停地接触失败，然后逐渐习惯失败。

    那么这次的失败，自然就不再是一件重要的事了，顶多被他在往后的生活中，无所谓地想起。

    但他没有。

    赤司征十郎就是完美的、优秀的，不管是赤司家给他灌上了这个名头，还是他自我造就的。

    可笑的是，在那次意外之后，他仍旧完美地履行自己的精英路线，高高在上的、从不失败的。

    于是关注他的人们把那次失败拿出来反复咀嚼，向每一个新关注他的介绍：“哦，你说赤司家的孩子啊，确实优秀，除了以前在中学的时候闹出了点精神上的问题，输给了以前的伙伴，确实没什么缺点。”

    然后听过这种窃窃私语的人就会微笑地重新打量他，眼神透着点你知我知的或同情或轻蔑的色彩，赤司最初还觉得滋味难言，后来也不在乎了。

    赤司继续出神，今天公司各项事务出奇的顺利，这才让他有了时间追忆往昔。

    国中的他沉浸在胜利的环绕之中，偶有关注他人也无非是徘徊在队友身上，除了一个人，幸村精市。

    网球作为新兴的体育运动，很有几分后来居上的气势。国中网球大张旗鼓，即使场地要求等都比篮球更加苛刻，但还是阻挡不了众人对于“新秀”的追捧之心。

    而赤司自然不会没有接触过本就称为“精英运动”的网球，更不用说他们这代圈子里还有个轰轰烈烈的迹部了。

    迹部家是新秀，一往无前的势头让不少人侧目。赤司家是世家，如果没人相互引荐，两个人圈子几乎是完全不重合的。

    但即使是这样，迹部种种举动赤司也有所耳闻，足可见这位继承人的高调了。

    而赤司觉得新奇又有意思。他国三后，每次在给父亲繁琐的、挑拣情报的工作中看到有关迹部家这位继承人，总忍不住多看几眼。而情报中，寥寥几笔提到的幸村精市总让他忍不住好奇。

    ——从来没有失败过？

    我也是呢。

    ——神之子？

    我也被人称作“天帝”。

    相互叠加的巧合总让人津津乐道，赤司开始一点点了解幸村。他想，不会失败的人啊……

    高一的生活总是忙碌的，而他当时身上两种人格互相交织，一切的矛盾在输给了黑子那场后达到了极点，当他修养好后，忍不住更详细地了解幸村精市时，却听闻了一连串的噩耗。

    幸村生病了，幸村病好了，幸村带领的网球部输了，幸村自己输了……

    赤司当时已经能够充分体会到失败的滋味了，那滋味绝不算好。

    他心情上的变化比自己失败时来的还大，毕竟自己失败时，那种差别还没充分体现出来。

    旁人会指责么？旁人会笑么？说带伤的话会被人嘲弄是借口吧等等等等。赤司打探幸村消息时，本以为自己只会听到一如既往地胜利，但听到了噩耗，他的反应却比他料想的还要大。

    就像是寄托了自己希望的半身，也可以称作偶像、精神寄托什么的。

    他也失败了。赤司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他也会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