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招(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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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不住地发烫,他使劲搓了搓自己通红的脸,才慢腾腾地在秋元的陪同下,向轩朝门而去。穆府的马车已经在候着了。
守门的宫人原还想盘问几句,但穆府护卫亮明身份后,便就再不多言,只恭送季怀芝上车。
穆府的车辇大且宽敞,但季怀芝不敢乱动,即便一人在车中,也是乖乖垂手坐于角落,连个车帘都不曾挑起过。
路途有些长,季怀芝的脾胃又向来不好,他早上不曾进食,坐久马车后便觉恶心犯吐,待终于到了穆府之后,季怀芝已是脚步虚浮,勉强跟上领路的仆从都颇为费力。
穆府很大,前院游廊甬路曲折环绕,当中却无甚花草相缀,再行数步,迈过一方白栏石桥时,方来至南边后院,这里相较于前院,要更为平坦开阔,也多了些假山佳木,望之稍有生气。
季怀芝一路默然不语,竭力忍受着脾胃的不舒服,只听了仆从们的交谈后,才知这里并非是京中的魏安侯府,而是穆珩单独开府居住的上卿穆府,可是这穆府怎的这么大,季怀芝走了好久,都没瞧见穆珩的身影。
“你们…究竟要带我去哪儿?我已经绕了很久了。”
季怀芝犹豫好久,才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
“回公子的话,大人吩咐,要先送你去净房清理身子。”
“净…净房是何地方?”
季怀芝惊惧问道。
“公子别害怕。”
领路的老仆皮笑肉不笑,“是大人特意吩咐的,伺候大人的人,在见大人之前,都须去净房将身体清理干净。”
“嗯。”
季怀芝又低下了头。
仆人们了然的眼神让他很是羞愧难当。
待又行至一处回廊转角时,季怀芝忽然听到院中的假山后传来了女子的声音。
季怀芝不明所以地抬首,只见一个样貌有些呆傻的年轻女孩正拉着两个丫鬟躲在假山后冲他招着手,咯咯直笑。
“这是二小姐,名唤珺宁,是大人的妹妹。”
仆人顺着季怀芝的眼光看去,解释道。
季怀芝点点头。
他还从未听说过穆珩有个傻妹妹,看来,穆珩一直将他的这个妹妹保护得很好。
*
终于,季怀芝被带到了那间所谓的“净房”,看着只是一间寻常的厢房,不过紧临着浴堂和茅房。
厢房的门虚掩着,领路的仆从们也皆退了,只留下了那个老仆示意季怀芝进去。
季怀芝踯躅在门外,久久不敢迈步。
仰头却发现空中不知何时又堆积起层层阴云,今夜,怕又是个雨夜。
季怀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推门而入。
厢房里头甚是空荡,当中只摆了一方长桌案,上面摆了一碗正冒着热气的汤药,另有两个仆人,一左一右,守在门边。
其中一个仆人见季怀芝进来了,便端起热汤逼近,“这是为公子备的清肠汤,是专用来为公子清理身体的,公子赶紧趁热喝了罢。”
“什么清肠汤?”
季怀芝不解,这药汤闻之甚腥,让他好容易压下去的恶心感又起,遂摇头道,“我不喝。这是穆珩让我喝的吗?你让他过来见我。”
两个仆人不自然地对视一眼,最后,依旧是那个老仆,冷颜上前道,“我们家大人说了,公子若是不喝,就请回去。今日之事便当做没有发生过,以后,公子也莫想要再踏进穆府。”
“就是,我家大人肯宠-幸你是你的福气,你不喝,有的是人喝。”
另一仆人也不怀好意地说道,他见季怀芝仍僵在原地,竟真做出要请他走的动作,“若公子真不肯喝,就请回罢。”
穆珩素来爱洁,嫌他一个送上门来的娈-宠肮脏也是常理。
季怀芝听不出两仆话中的漏洞,他只知他不能离开穆府。
若是今日他走了,来日季先绍回宫,他也再活不下去了。
季怀芝颤手接过了药汤,晦涩地垂下眼,“我喝。”
分不清是因为穆珩如此轻待于他,还是因为这药汤闻起来实在太苦,季怀芝喝药时,鼻尖一直酸楚的紧,加之药汤又实在腥苦,季怀芝咬着牙才勉强吞咽下去,被呛得咳喘不止。
而更可怕的是,喝下不到半个时辰后,他的腹部便开始绞痛如刀割,他本就没吃上什么东西,在这一番上吐下泻的折腾之下,差些虚脱,最后只能排出清水。两个仆人看他清干净了,又命他重新洗了遍身,才送他去暖阁。
此时,天已快近暮时,空中冷雨瓢泼。
季怀芝一步一颤,强忍住莫大的不适,刚至暖阁前,房门便被人推开,穆珩急急撑伞跨入雨中。
“殿下?你怎的现在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