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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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美酒”。不到一刻,那个叫程绍的一声痛呼,捂着肚子哇哇大叫,接着慌忙起身,急中生乱,被椅子绊倒,他都来不及生气,只连滚带爬地夺门而出,房中另一人,其状与他无异。
滑稽狼狈之态,乐得唐湘绮捂嘴大笑。
玉树临风?她要他脚底生风,臭不可闻。
“泻药可下的足了?”她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句,可不能便宜了宵小之辈。
碧霜笑道:“小姐放心,保证他今日都不能从茅厕出来。”
忍是不可能忍的,有仇就要报,反正这种糗事,程绍不可能四处嚷嚷,嚷了她也不承认。
唐湘绮气消了一半,她微抬起精致的下巴,嘴角总算有了笑意,她一笑,酒窝浅显,明艳动人。
只是事情还没完,她还要回家讨要个说法,他们得给她一个交代。
*
一双指节分明的大手打开了细润的青釉小药瓶,药香瞬间弥漫,为屋内添了几分生气。
阿惟记不得过往,却在看到这药时,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印象,这是极好的创伤药。
再细想时,除了知道这药名贵,再无法继续探究回忆,想不起为何知道,想不起何时见过。
如同本能一样,又不知本能是来源于什么。
他并不急着上药,视线在检查过多次的房间内扫过。
屋内摆设精致,架子床、书桌、屏风还是其他,他一一触摸过。
唐府客房的物件无不做工精良,品质上乘,而他不必询问他人,居然如本能一般全然了解。
他能想起物件的好坏,却想不起人,想不起事。
失去记忆的他,一如死物,没有温度,没有生气,甚至他还不如物品,因为他无法探知,他自己是好是坏,品性如何。
心里堵得慌,他僵硬着身体,伤口处,痛意来袭,他没有放松自己,就任身体这么疼着,他甚至觉得,就这么疼着也好,疼痛,印证着他还活着。
痛苦都比空空如也的内心要好。
一个看不到过往,一片空白之人,总忍不住想要抓住些什么,留下些什么,好让他之内心,不被空虚挤占。
目光收回,凝在自身,他又一次地打量着自己,他想看出自己的好坏。
衣裳破烂,身上带伤,手中有茧,能一眼识破物品好坏,他的身世,以目前的线索,有两种猜测,可能性最大。
一是家世不俗的军营之人,二是金银堆山的亡命之徒。
阿惟摩挲着小药瓶,以他之推测,后者的几率更大。
这些日子,他已经从唐府下人们的谈话中,获知了不少的讯息。
此地是莱州华熙城,盐运漕运皆发达的富庶之地,水匪、私盐贩子等不在少数。
从客房的书籍里看到的,莱州现今的地图,华熙城城墙修筑得又长游结实,布防也严密,跟十多年的地图比,有了较大的出入。
想来此州的刺史,干了不少实事,水匪不会太猖獗,但能在此情况下,依旧存留的水匪,同样不会太弱。
他若是官府中人,唐府不可能没人认识他,他若是江南东道驻军中的官兵,驻军里失踪了人,在刺史府中探听不到一丝消息,也不大可能。
外地来的官兵?几率也很小,外来要有调令,失踪了更加不可能没消息。
又或是偷偷潜入的,奉密令而来,这种倒是有可能。
但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认为自己并不是什么会乖乖听别人命令的人。
他想,水匪、私盐贩子,可能性更大。
是什么人都行,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
要更准确地知道自己的身份,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调查和收集信息,可华熙城这么大,不能摆上明面的身份,难度会更大。
实在不行,也只能求助小姐了。
她应该会帮他的,她那样毫无道理地挤进他的生活,不因同情,不因怜悯,不因施舍,才让他理所当然地在她跟前抬头挺胸,即使她是地位尊贵的官家小姐。
今日,她会来看他吗?
她若来了,屋里就有了温度了,哪怕她是故意为捉弄他而来,那也很好。
此时的他,或许更希望看到浓烈的色彩,体会激动的情绪。
他放下手里的小药瓶,解开上衣,开始给自己换药。
小姐她应该还不知道吧,她派来的人根本绑不住他。
他想,她兴许会因此来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