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登春台(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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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香炉中的青烟袅袅燃着,白芜眼睫低垂,无声的抚上自己左手手腕。衣料之下,那里戴着一条金刚结红绳手链,还坠了一只桃木雕成的小鱼。
刚一被寻回宫中,她浑身脏污被带去沐浴,回来后原本带着的包裹就全部被丢了,唯一留下的就只有手腕上的这条手链。
时至今日,白芜还能记起那位女使倨傲面孔下的鄙夷,“那些破烂实在抵不上公主如今的身份,更恐污了圣人的眼。”
“公主?”
胳膊轻轻被荇儿挽住,白芜匆匆回神,才见郑嬷嬷还在等自己回话。面上噙起轻柔的笑意,白芜冲她微微行礼,道:“多谢嬷嬷,只是我如今一切都不缺,无甚想要的。”
既得了这公主之位,她原本就该一切满足的,多余的念想都是奢求。
扫去心头淡淡的失落,白芜说完便想要带着两个宫女先离开。
这长公主一向是这样,说好听点是小心知礼,说难听点就是唯唯诺诺,郑嬷嬷对她的回答也不算意外。只是方才的场景,饶是她也有些怜惜,此刻便忍不住多言一句,“皇后娘娘的一片心意,殿下也不必拒绝,老奴就在这里,公主有了想要的便只管遣人来说。”
走出暖气充裕的朝凤宫,寒风刺骨,使得人不由缩了缩脖子。
方走了几步,荇儿便先忍不住低声的抱怨着,“选件衣服都不会,我看她就是诚心不想殿下与皇后娘娘好好说会话。”
淮橘此刻心中多少也有些埋怨,并未去阻拦荇儿的话语,只是担忧的朝前看去。
白芜面色平静,甚至略噙着笑意,“听说她的衣饰自幼便是母后精心挑选,今日生辰宴,父皇还唤了诸多世家公子入宫,自然得穿隆重些。”
淮橘神色一怔,退后半步揪住了荇儿的袖子,压低了声音,“宫宴如何,不是不让你说与殿下吗?”
“我也不是故意的。”荇儿懊恼的咬了咬唇,又补充道,“但我早打听过了,沈将军今日多半不会入宫。”
正要惊讶她何时打问了这些,淮橘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前面的宫道上传来了莺莺燕燕的笑语声。
白芜自是也注意到了,好奇的抬眼看去,就见数位绝美佳人身着水袖仙裙经过,后面还跟着几个抱琴的乐人。
不知她们是谁,白芜朝后问道:“那些人是?”
淮橘忙上前应答,“看打扮,应是乐府的歌姬。”
“今日的生辰宴上,皇上特许了乐府献歌献舞。说是北凉三皇子的死,都是福顺公主为我大梁带来的福运,破了许多规格为她庆贺。”荇儿鼓了鼓脸,小声嘀咕,“要我说,是那三皇子自己倒霉死了,怎的功劳都成了她的。”
北凉三皇子的名声,饶是白芜也有所听闻,流落民间的时候就听说他英明神武,方及弱冠就能带着军队横扫城池,文武双全,深得北凉皇帝的喜爱。更重要的是,传闻中这位三皇子丰神俊朗,面容俊秀。
据说只是看他一眼,便像是身处万物复苏的春天。
可惜两个月前,他在一次大战中坠崖而死,如此明亮的少年意外早逝,对于大梁来说实在算个好消息。毕竟谁也不希望,针锋相对的敌国有如此了不得的人物。
歌姬们的笑语声逐渐远去,白芜仰起头,目光被层层的宫殿阙楼阻隔,望不到外面的天空。凉风席卷,她竟然在此刻,对那个素未谋面的三皇子心生唏嘘。
无人庆贺她的生,正如万人恭贺他的死。
看着前面沉默前行的单薄身影,荇儿眼珠一转,突然笑着上前,“殿下,不如我们自己找个地方,就我们俩来为殿下过生辰。”
“好啊。”敛了思绪笑笑,白芜点头。
似是想到了什么,荇儿略有些惋惜的叹一口气,“要是能出宫就好了,京城里好玩的地方多着呢。”
听了她的话,白芜突然顿足,回头朝着歌姬们消失的方向看去。生辰宴开始之后,恐怕这满宫上下都能听到乐舞声。
“是啊,能出宫就好了。”白芜也呢喃一声,眼神一亮,有些犹豫的看向淮橘,“我可否请求郑嬷嬷,准我出宫游玩一次?”
本就心疼她,见荇儿又朝她眨了眨眼,淮橘想起她说沈将军今日不会进宫,忙笑着应和,“皇后娘娘都发了令,殿下自然可以,婢子这便去回郑嬷嬷。”
——
日暮之下,市井尤其温暖。
沿街的商铺尚在叫卖,摊贩拢着袖子招呼人,路过的食肆将大锅摆在了外面,沸水中滚着汤饼,肉糜散发着浓浓的香气。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声中,白芜情不自禁带着笑,此情此景才觉得真切的开心。
拘在宫中这么久,此刻方感到身心俱是放松了下来。
“眼下这街市,开的铺面又少了几家,原先好吃的孙氏糕点也不见了。”
耳边传来了荇儿的念叨,白芜刚转过头,手中便被塞了一包热乎乎的糖油果子,香气扑鼻。
拿来出宫的令牌后,淮橘说宫中尚需要留人,荇儿又喜爱热闹,便只让她陪了白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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