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登春台(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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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芜转头,便看到神态淡然的霍旻辰,“殿下不必为了我,惹得与陛下、皇后失和。”
镣铐之下,十指交错。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唯一选择了她的,只有他。
深吸一口气,白芜松开他的手,回忆着教习嬷嬷教她的话。
“双手交错,叠于额前,双臂微曲,两腿紧拢,跪姿不软榻,方显公主气度。叩首大礼,乃是长公主最尊贵的礼节,往常只有祭拜祖宗、年节拜见圣上等彰显身份之时,才行此大礼。”
短短三个月已练习过数次,白芜叩首而拜,声音一字一顿。
“女儿白芜,叩谢陛下、娘娘恩准赐府。”
——
已近夜半,风从狭窄的宫道中吹出来,鬼号般的呼啸声与乡野间也没什么不同。
原本已是人定时分,此刻却因为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宫人们来来回回的忙碌起来。
长公主突然被赐予府邸,准其带走一直随侍的宫人,今夜便入府居住。旨意虽是意味不明,可宫中的消息自有流传的门道,大都能品出这并非是嘉奖,反而更像惩戒。
面对白芜的时候,自然更减下三分客气。
“长公主,有司已专门去安置你的府邸了,奴才还记着回宫复命,便不相送了。”宫门口正旋着风,李太监拢袖压帽说道。
李太监是常伴着皇上的,方才的场面他也一直在,白芜并未计较他的口吻,只是浅笑着道谢,“多谢公公。”
“犯不着谢咱家。”左右看了看,李太监凑近她一些,压低了声音,“圣上这几日本就心情不悦,今日实乃亦有冲动之意,待过些时日提及长公主的好,定会有转机的。”
见他话里话外都有为自己美言的意思,白芜不免万分惊讶的看向他,“公公好意,往后我定会相报。”
“好说好说!”李太监面上颇有些肉,笑起来的时候肉堆在一处,眼睛都弯成了缝。
细缝中精光闪过,李太监突然伸手,飞速拍了一把她身后的霍旻辰,“如此滋味,长公主玩腻了赏奴才一次,奴才定肯为你助力。”
错愕的体味着他的话,白芜气血翻涌,陡然生出了许多怒气。她原本以为自己再不堪,还是能拼尽一切护住他,却不想此刻竟被一个阉奴调笑。
她无颜回头面对霍旻辰,自然也错过了他眼中骤然翻涌的戾气。
卸去了枷锁,突然被打断沉思的霍旻辰盯着眼前一连暧昧笑意的李太监,摸中袖间的银针。
淬了毒的针,一根足以要他狗命。
尚且不觉的李太监依旧肆无忌惮的打量他,浑浊的眼眸笑着,似是已经在构想如何玩弄,“殿下放心,如此妙人,老奴心中有数,定不会弄伤了他。”
一面说着,就又要伸出手来,此刻对准的是霍旻辰的腰臀。
针已出袖,定能在他动手之前弄死他,霍旻辰冷冷眯起眼。
“你敢!”白芜怒喝着往旁站了一步,将霍旻辰护于自己身后,错手推开他肥硕的身躯,“李公公,本公主的事往后就不劳你费心了,你的好意,我怕是也承受不起。”
猝不及防的被一推,李太监踉踉跄跄往后,径直摔了个屁股蹲,气急败坏的来不及站起便指着她骂,“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今夜被赶出了宫,以后看谁还记得你!”
“就算无人记得,我也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而你,不过是一介阉竖!”积攒于心的怒气随着这一声的叱骂,倒让白芜生出了些许的畅快。
沉静的目光拢在她瘦弱的背影上,许是从未这般发过火,她的身躯还有些细微抖动,霍旻辰静静的看了她片刻,重新将银针藏了回去。
而后淡淡抬眼,越过她的肩头,将那李太监的长相记在了心里。
眼看着因为此处的动静,一些守卫的禁军都望了过来,李太监不能再闹大,只好骂骂咧咧的站起来,“长公主殿下,你最好记得今日!”
说完便狠狠转身,一瘸一拐的回去。
盯着他走远了,白芜才放松身体,歉然抿唇回头。
便看到霍旻辰认真的盯着自己看,好看的眼眸比得上天边的星辰,长睫轻眨。
“怎么了?”被看的不好意思,白芜红着脸避开目光。
霍旻辰却依旧追随着她的视线,撑着膝盖弯腰,似是浓浓不解的发问。“为什么?”
不知他没头没脑在问些什么,白芜揉揉鼻子,胡乱应付,“我本就不喜那个李太监,此后要出宫去,便也无需再惧他什么。”
原来如此,若有所思的偏偏头,霍旻辰站好。
他比白芜要高一个头,站直便只能看到她的发旋。
“再说了,往后你便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会努力护好你的。”
突然又响起了她细微的声音,霍旻辰短暂一怔,下意识捏紧了指尖。
吸吸鼻子,白芜转头最后看了一眼皇宫,巍峨依旧,就像是永远无法弥合的天堑。
生辰一日,天翻地覆。
视野中多了一个疾步前行而来的人,白芜捏了捏袖口,立刻转身想要登上马车。
“殿下且慢!”
却还是被一声叫住,不太情愿的转过身来,白芜眉眼低垂。
“沈将军,不该去见福顺公主吗?”
“生辰快乐。”
两道声音近乎是同时响起,反应了半晌,白芜才惊愕抬眼。
只见沈绫昀手中拿着一个木盒,伸手递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