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乎舞雩(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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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橘最是稳重,能从她的声音中听到类似害怕的情绪,实在是难得。白芜心瞬间悬了起来,顾不上其他,急速绕过屏风,一把拉开了门。
映目是淮橘苍白的脸色,眼中还含着泪,一见到她便六神无主的拉住了她的手,“殿下,荇儿自尽了。”
“你说什么!”白芜直瞪瞪的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话语在脑中转了几圈,才意识到是什么意思,反手用力的捏着她问道。
紧绷的情绪也在此刻开始迸发,淮橘身躯颤抖,抬手指向下人房,“殿下命奴婢看着她,奴婢将她关起来后看了半夜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后来奴婢便忍不住睡去。直到今天早晨再去看她的情况,就……见到荇儿已然自尽了。”
手掌无力滑落,白芜往后踉跄了半步,随即提起裙角飞快的朝着她手指的方向跑去。
昨夜有司布置的潦草,府邸许多地方还破败的缠着蜘蛛网,人跑起来时带着的风都能刮起一层浮土。
拐过了一个弯,就能闻到浓重的血腥气。
白芜的步伐变得凌乱,提不住的裙角落下来,几乎要绊住她不能前行。
跌跌撞撞,白芜总算是奔到了一间门扇大开的房前,撑住门框,白芜的身躯晃了晃,才慢慢抬起眼皮。
荇儿靠床坐在地上,面色灰白,满脸平静的合着眼。倘若不是垂下来的那只手露出在腕间的丑陋疤痕,以及几乎流了一地的干涸血液,仿若只是睡去。
又死了,又有人死在她面前了。
瞪大了眼睛,白芜低喃着连连摇头,明明心都僵停着不敢再跳动,可还是自虐一般的移不开眼睛。
将荇儿的死状看的清清楚楚,她并不是一刀就能划破自己手腕的,腕上深深浅浅,遍布着至少四道伤口,几可见骨。
茫然咬着自己的下唇,白芜险些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双腿开始打颤。
手掌从门板上滑落的时候,指甲刺出一道难听的声音。
白芜僵着身子朝后倒去。
“别看。”
腰间突然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揽住,白芜被安稳的接进了一个人的怀里,下一瞬就被他翻转了身体,埋进了他的怀中。
周身环绕起清冽的气息,似是晨间干净的霜。
背上被一只手轻拍着安抚,白芜大口的呼吸着,泪水止不住的滑落,“是我逼死她的吗?”
清冷的眸子无甚情绪的掠过房中场景,霍旻辰还是不喜血腥气,蹙了蹙眉。
声音冷清,更似是无情,“一些事做了,就得付出代价,想必是她也知道,才会选择这一步。”
近乎是贪婪的呼吸着他的气息,白芜闭眼努力平复情绪,一只手却无意识的紧紧抓住他的袖子。
荇儿的另一只手边,好像还压着一张薄纸,霍旻辰正想动身去取来,才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古井无波的目光这才垂向了她,看到她脸边滑落的泪水,霍旻辰无端就想到了刚剥了壳的荔枝,只用了半分力,汁水就顺着晶莹的果肉落下。
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不耐,霍旻辰强压着抬起她的脸,近乎冷酷的开口,“人已经死了。”
睫毛颤了一瞬,白芜望向他的眼眸,只觉像是在对着一汪幽谭自照,除了能看到头发凌乱的自己,望不出任何情绪。
“既已死了,至少得搞清楚前因后果。”见她似是平静了下来,霍旻辰又看向不远处聚在一起的下人,拧紧眉心,“都傻愣着做什么,去将那奴婢手下的信纸拿来!”
霍旻辰有一种天生上位者的气质,冷脸发号施令时,众人会忍不住的躲避臣服。
一人战战兢兢的上前,入内将书信拿了出来,躬身递给他。
瞄了眼白芜的脸色,霍旻辰两纸夹着薄薄的书信,挑眉问:“殿下可要看?”
深吸一口气,白芜缓慢的回头,再次看了眼荇儿,才接过他手中的纸。
上面只有短短的半页,几句话的内容,便成了荇儿最后的绝笔。
“殿下安好,从一开始诱惑你出宫,到带你入慕春楼,再到被沈将军发现进而告知陛下,都是奴婢故意的。奴婢有一个弟弟,早早就成了娈童,被高官玩弄,只有福顺公主能帮我。我自知背弃了殿下,更清楚我命不久矣,便先自行了却。”
“救得弟弟出炼狱,是我唯一所愿,故而荇儿虽愧疚却不悔。只是此生结束,愿化为黄泉池水洗刷罪孽,也不愿再世为人。残留之愿,唯望长公主不再受背板之苦,平安喜乐。”
信读到了最后,白芜只觉麻木,捏着信纸的手指越发用力。她似是十分困惑的转头,呆楞看向身旁的霍旻辰,“我从未想过与白馥争夺过什么,她为何如此?”
凝神与她对视,霍旻辰冷冷淡淡的笑了笑,“有些人的存在,便算是错误。”
一寸一寸落下目光,白芜沉默了许久。生辰一日,她被彻底遗弃于宫外,白馥又成了那个独一无二的公主。
直到惨白的阳光洒下来,照在人身上也不觉暖,白芜才缓慢动了动。
“殿下,福顺公主的贴身宫女请见。”
就在这时,守门的小厮快步赶来,远远冲着白芜行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