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慎乎德(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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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无声向前移动,枯坐无聊,白芜本想拉开帘子看看外面景色。刚一动,横空却突然出现一双手阻下她的动作。
按着帘布的手沉稳有力,沈绫昀对上她不解的眼睛,却怎么都说不出解释。
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此刻卑劣的贪图与她独处的时刻。
憋了许久,也只是动动嘴唇,“外面冷。”
观她神色像是信了,沈绫昀微松口气,望着她突兀开口,“原本与我有婚约的,是你。”
心底最隐秘的一处酸楚,被人剥离开来。
却已不见了淋淋鲜血,也不知是何时被人医好的。
白芜突然发觉自己能平静的说起此事了,“那又如何呢,沈绫昀?”
“三个多月前,你将我从污秽泥沼中拉出,认出我是大梁公主,告诉我你是年幼时带我摘花放风筝的哥哥。沈绫昀,彼时你就是救我走出黑暗的光,回宫之前我随你同吃同住,满心想的都是如何让你多喜欢我一些,记起你我年幼时的婚约。”
怅然叹气,白芜靠在马车上,“可原来你从未忘记过婚约,只是履行给了另一个人。”
她就是这样被完完整整的代替,父母宠爱,良人婚约,一切都归了白馥。
沈绫昀努力牵动嘴角,才吐出一句苍白话语,“谁都没想到,你还活着,还能回到我们身边。”
所以在白馥的及笄礼上,他接过景昌帝的圣旨,成了福顺公主的未婚夫婿。无谓高不高兴,他只知这是帝王圣旨,是地位所致必然的政治婚姻。
忽然不忍看他眼中浮动的哀哀沉痛,白芜闭上眼,嘴角却勾起一抹笑。
“沈将军自幼学的是忠君卫道,抗旨悔婚你绝对做不出来。所以你看,又能怎么样呢?”
她唇角的笑意,简直比敌军淬了毒的利刃还要伤人,沈绫昀无声捏起拳头,也苦笑了起来。“殿下,或许你才是最冷心的那一个人。”
不知他怎么此时还会说出如此责怪之语,白芜再睁眼时,面上只有柔顺笑意,永远是那个安静到无人注意的长公主。“我只是一直知道,自己什么都抓不住罢了。”
“也不对。”突然歪头,她笑眼中多了几分真切,瞬间便像是灼灼盛开的桃花,“如今有一个,是霍旻辰。”
良久沉默。
最终是沈绫昀躲避着闭上了眼,握紧的拳头久久不敢松。
载着压抑,马车停于刑狱门口。
跳下马车,沈绫昀戴着挑不出错的恭顺笑意,“到了,请长公主殿下随我入内。”
——
京城另一头,霍旻辰乘坐的马车也停到了长公主府的门前。
兀自在马车中坐了许久,再下来时,他脸色越发沉下了几分。
手中抱着白芜抄好的经文,霍旻辰没有走几步,突然被一个宫女打扮的人拦下去路。
那宫女高扬着下巴,颐指气使的哼道:“认得我吧,我家殿下,叫你前去一叙。”
眸子凝了她半瞬,霍旻辰压着心中的不耐绕过她。
“不认得,我的殿下只有一位。”
眼前一空,宫女难以置信的发愣,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后勃然大怒。转身快步跑了几步,这次直接伸出两只手挡住他去路。“放肆!果真是跟着一个没有规矩的乡野村妇,敢拒福顺公主旨意,你是不想活了吗?”
真是聒噪。
蹙着眉心,霍旻辰面无表情的盯她看。
这目光太过瘆人,宫女的气焰忍不住一点点的消散,都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突然又松开了眉眼。
“也好,那便去吧。”
转变实在突然,宫女怔怔放下胳膊,悬起的心却始终有些惴惴。
本欲将手中的纸张交给门口的小厮,霍旻辰略想了想,却突然勾起唇角,而后径直往里走向主屋。
淮橘早就候着了,远远瞧见他来,忙不迭得迎上前往他身后看,“殿下呢?”
“被沈绫昀接走了。”此刻,怕是连衷心都互诉了几轮,哼。
听到这番话,淮橘脸上原本的失望之色少了些许,长公主就该多亲近沈将军,而不是眼前这个总是冷着脸的小小琴师。
正在腹诽,眼前的人就将一摞纸递给她。
“这是阿芜抄好的经书,好生收起来,还要去宫中复命的。”
倒显得他为公主考量了,自己就不知道吗,淮橘横了他一眼,手下小心接好。
交付给她,霍旻辰转身便走,行了几步却没有听到想象中的问话,不由皱眉驻足回头,“我要出府,你就不问我去哪?”
“你能去哪?”淮橘没好气的反问。
轻哧一声,霍旻辰便走边说,声音顺着风扬起来。
“福顺公主召见,我此刻便去见她。等白芜回来了,你一五一十将话告诉她。”
淮橘默默抽了抽嘴角,看着他的背影,无端就想起了斗胜心极强的雄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