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成行(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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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一路走一路问,三人结伴回到火车站附近,尾随一辆运输货车来到农贸市场。
这样的小县城临时找不到发传单和扮人偶之类的活计,当游戏代打效率低,饭店后厨要试用,变现最快的只有体力活;人在急需解决温饱的窘困时刻,是顾不上体面和挑剔的,不管怎么说,先攒够路费。
然而他们找工作遇到的第一道坎,是贸易市场的地太脏了,江奈踩着一双价值八千块的限量版球鞋,跨越不了心理障碍踏入这片污垢淌成水沟、一地鸡毛兔血、鸭粪鱼鳞的秽土。
老实说,把江奈那双鞋卖了换钱也是条路子,但在这座县城估计很难找出识货的买家。
封卿也嫌脏,每走一步都掂量着,专挑干净的地儿落,江奈有样学样地跟在她身后。
齐照不是不能理解这份洁癖,但看着过于闹心,他真希望他是个巨人,或者江奈和封卿是小鸡小鸭,那他能提着他们走路。
越过家禽菜市,地面的泥垢污水减少,路走起来平坦干爽。江奈看不过眼自己沾满泥点子的脚后跟,哭丧着脸问封卿要纸巾。
齐照逛到卖锅碗瓢盆和竹编藤椅的那一角,摊边聚集着几个满身灰尘的木工,正打着赤膊喝茶斗地主。
脚边还丢着一块手写板子:卧龙寺挑水,15元一桶,包吃住。
对无家可归的他们来说,包食宿的短工是最优选项。
齐照蹲过去问:“师傅,你们这上面写的挑水,要几个人?”
工人们齐齐回头扫量他,一人用方言道:“你们有好多人?”
齐照如实道:“三个。”
耳朵上放着一根香烟的男人想必是工头,朝他背后一瞟,笑道:“还有妹妹啊?庙子里是通铺,你们咋住喃。”
“我是他们亲姐姐,”封卿说,“我们仨都很能吃苦的。”
工头又说:“庙在山上,离城头远,干不完没人送你们回来。”
封卿保证道:“我们干的完,你带我们去吧叔叔。”
工头丢出手里的几张牌,取下耳背的烟叼进嘴里,“哎走嘛,一下午就你们问,招不到人还要我们去搬。”
南桉市区外10公里有座盘龙山,山后一条银白瀑布垂直悬坠,汇成的清洗蜿蜒流过,远望形似山峡深处有银龙伏卧,故得名卧龙溪;那座临溪而建的寺庙,理所应当就叫卧龙寺了。
他们坐车到山门,跟随木工爬山步行,赶在天黑前到了寺里。
寺外立着“正在施工”的牌子,空地囤着上百根木材和等待运走的建筑垃圾,地上涌出一股源源不断的清泉,淋湿了整条道路。
齐照这下明白为什么要招人挑水了,大概是施工时不慎轧破了埋在土里的水管,深山里找人检修更换不容易,寺庙也不能几天不用水,所以需要人工搬运。
21世纪版的“三个和尚没水喝”。
他们抵达时已晚,错过了庙里的放饭时间,工头和管事僧人一说,后者把他们带到平时给香客留宿的住所,一间简陋的大通铺,并给他们端来一盘换下的供果和糕点零食。
三人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一天,潦草填饱肚子,被山里的低温冷得哆嗦,穿着衣服裹紧霉味扑鼻的被褥就睡了。
睡到凌晨四点,被寺庙的撞钟声惊醒。
僧侣们每日准时晨起上早课,开始一天的修行。
他们困得睁不开眼,哈欠连天地走去饭香四溢的食堂吃早饭,伙食是清粥咸菜和粗面馒头;想着下一顿还不知是多久,每个人都尽量多吃,以免饿得早没力气。
吃过饭,昨天安顿他们的僧人带他们去后院提水桶,这个人眉毛特别长,嘴凸腮大,双目炯炯,齐照私底下管他叫猴脸。
那木桶容量不及桶装水桶,齐照一次能提两桶,封卿和江奈一人一桶,一趟共赚60,如果能1小时内来回,一天下来能赚几百块。
齐照:“师父,这活儿我们能干几天?”
猴脸僧:“把那口缸装满为止。”
“那口缸”放在一空单独的禅房内,通体光滑黝黑,体积大得骇人,高度超过两米,搭着木梯才能够到缸口边缘。
齐照忽然懂了那句“干不完没人送你们回来”的意思,看这架势他们得当一个月的挑水和尚。
封卿计算着:“一天五趟是300,一个月30天,能赚9000诶。”
江奈在陶缸和禅房的大门之间踱步,困惑道:“这么大的缸,他们是怎么运进来的?”
且不说门框还不如缸口宽,光是这重量,仅凭人力就很难办到。
封卿道:“屋顶没封之前,用吊车吊起……诶?”话到一半,她自己也发觉不可行;他们来时走过的全是石径山路,起重吊车根本开不上来。
要说是人力搬运,人又是如何将如此巨型的陶器运送上山的?
她没有思路,于是偷懒道:“中午问问庙里的师父就知道了。”
齐照蹲在缸下,与巨物对比他宛如一只偷喝香油的老鼠。他说:“木地板有缝,缸底埋在更深的地方,这口缸应该在寺庙建成以前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