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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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的颤栗,对着长女叹了许久,最后只落得一句:“为父会为你讨个公道。”苏景言则是如小时一般跪在长姐的床头,哽咽着劝道:“便是一辈子不嫁又如何?弟弟愿意养长姐一辈子。”
父母亲人们皆为了她这般伤心,苏月雪此时已是后悔不已,只得轻声嗫喏着说道:“我只怕拖累了你们的名声。”
苏景言与苏荷愫却是异口同声地说道:“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我才不在乎呢。”
苏荷愫哭成了泪人,苏景言见了便忙拿出软帕替幼妹擦拭泪水,如幼时般轻抚她的脊背,说道:“别哭了,二哥会让王家人付出代价。”
陈氏听罢便想数落儿子一通,可觑见身侧的苏山罕见地未曾出声训斥儿子,便也闭上了嘴。
王同知一家人也实在太过分了些,退婚便罢了,偏偏还要诋毁长女的名声。
当日夜里。
王家人自认倒霉地清扫了石狮子上的马粪和猪粪,并派了几个小厮们立在门前守夜。
后半夜时,苏景言便让人迷晕了那几个小厮,这一回的马粪却是泼在了红漆木大门上。
连着泼了十几日的马粪后,连上门做客的客人们身上总也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王同知家苦于没有证据,便是去报官也没用,便只能派了个婆子来苏家求和。
谁知却被苏景言打了出去。
且泼了马粪还不算完,王家大公子在酒红楼吃了酒夜宿时,正当意趣满满的时候,却被几个蒙面闯进来的黑衣人痛打了一顿。
他嘴里被塞了马粪和石灰,捆着身子扔到了王家大门前。
正在书房内凝气习字的苏山听得此信后,只冷着脸与那通传的小厮说道:“去京兆府送几株千年人参去。”
那小厮略有迟疑,可苏山冷厉的眸光扫来,他立时便连滚带爬地溜出了书房。
待那小厮离去后,苏山才走到了桌案后侧的插屏前,对着屏风后影影绰绰的人影,温声说道:“让公子见笑了。”
沉默半晌。
插屏后正在与自己对弈的沈清端才轻笑着说道:“京兆府尹是出了名的孝子,恰逢高堂病重,缺几株千年人参为药引。国公爷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世子爷自然无忧。拳拳爱子之心,令沈某慨叹。”
苏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道:“稚子年轻气盛,总是要让他出了心中恶气才是。”
话音甫落,书房内便只剩下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的清脆之声。
苏山依旧身形谦卑地立在插屏前,摆足了姿态,即便得不到回应,却依旧松柏般岿然不动。
沈清端搁下了棋子,黑眸望向插屏后的身影,似是叹息似是无奈地说了一句:“国公爷这是在强人所难。”
“幼女性子坚韧刚直,少了几分圆滑与雅度。旁的人家,我都不放心。”苏山声音沉稳,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笃定。
沈清端缄口不言。心里也在暗自后悔,那日他就不该帮苏荷愫一把,就让她嫁给成惘那个草包又如何?
如今承恩公府遭了劫难,苏山也不再似从前那般要钻营着攀上世家大族的关系,只想着要自身立得住,才能真正地稳住苏家的富贵权势。
“国公爷对沈某有恩,可这点恩情并不足以裹挟着沈某赔上自己的姻缘。”沈清端近乎冷清地说了这么一句,末尾的话音里已是染上了几分不虞。
“当年。”苏山似是早料到沈清端会如此推拒,当即便目光炯炯地望向插屏后的清濯身影,一字一句地说道:“是愫儿在田间发现了一个满身是伤的孩童,那时我连三个孩子都养不活,若不是愫儿哭求着要我救下他,我连一眼都不会多瞧那孩童。”
话音甫落。
沈清端方才还游刃有余的脸庞已在顷刻间失去了血色,那些不堪的往事仿若附骨之疽般涌上了心头,磨得他连一呼一吸都抽疼不已。
思索良久,沈清端才接了苏山的话:“恐怕国公爷是打错了算盘,我不是保命符。若是一朝败落,我兴许就是灭了你们苏家满门的罪因。”
这话一出,苏山心内悬着的那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他那张沧桑的面容上总算是浮现了几分笑意,只道:“公子不会败。”
沈清端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几分意动,到底是念及了当年的救命之恩,应下了苏山的请求,并道:“苏贵妃此劫唯有龙裔可解,国公爷要预备好个男婴。太医院和稳婆那里,沈某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