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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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绿枝怀上了身子。”明眸莹目,娇靥动人,她强逼着自己挤出了几分笑意,笑时杏眸里溢着的柔意几乎要让徐致溺死在这回廊之上。
他知晓妻妹容色明艳过人,却不知她对着人笑时是这般摧人神智的美丽。
“姐夫,这是娘亲要我带给绿枝的白玉镯子,已是请大国寺的高僧开过光了,姐夫可否请个信得过的奴仆送到绿枝院里?”苏荷愫笑问道。
徐致果真面色窘迫了起来,他已交代过苏月雪不要乱说话,可妻妹却还是知晓了绿枝搬去别的院里一事。
按理说,她只是个通房丫鬟,并不能独居一院,只是她怀了身孕,若再在苏月雪手底下讨生活,只怕是多有不便。
“既是这般要紧的东西,我便亲自去送一趟。”徐致接过那白玉镯子时,不慎碰到了苏荷愫泛着冰冰凉意的指尖,身子禁不住一颤。
他心里愈发得意,可又怕苏月雪瞧出什么端倪来,便急急匆匆地离开了松涛苑。
妻妹今日这般热切。
莫非是也对自己起了什么心思?那沈清端家贫又只是个无名的秀才,如何比得过他年少有为,家世佼佼?
离去时,他有意加快了步伐,可饶是他走得再快,也总觉得后背涔涔地发寒,好似有人在后头恶狠狠地注视着他一般。
好不容易才将徐致支走了,苏荷愫脸上挂着的笑意也落了下来,因怕长姐心里吃味,她便火急火燎地解释道:“长姐,我是故意将姐夫支走的。”
苏月雪敛下如霜般的睫毛,将眼底的情绪藏了起来,只道:“愫儿,我不在意这些。”
这话噎的苏荷愫不知如何作答,上一回她来徐府探望长姐时,长姐还是这般鲜活动人的模样,对姐夫也情深意重。
可不过须臾工夫,长姐便成了如今这幅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徐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内寝里陆让仍在为涵姐儿看诊,苏月雪也不敢高声问里头的状况,只生怕会影响陆让的诊治。
她领着苏荷愫与沈清端往耳房内坐了一坐,才靠上迎枕,两行清泪便从她的眼眶中滴落了下来。
“我不恨绿枝,她从前是我的奴婢,如今怀上了身子,自然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量。”
“长姐。”苏荷愫实在是心疼苏月雪,已凑到她身前拥住了她的右臂,说道:“绿枝的老子娘都还在母亲手底下讨生活,姐姐若想整治她,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罢了。有什么好整治的?不是她也有旁人,是她还好些。”苏月雪自嘲一笑道。
苏荷愫听着心内愈发酸涩,只恨不得劈头盖脸地去痛骂徐致一回,只是怕长姐的日子更难过些。
“涵姐儿这就大好了,长姐别伤心,只当他是个死人。”
这话一出,苏月雪凝结的眉眼总算是松动了几分,成婚一载,她那一身黝黑无比的肌肤养的白了些,也不再似成婚前那般畏畏缩缩,反而还生出几分劲然的鲜活气来。
“我如今只为了涵姐儿罢了,只要她好,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见长姐果真没有为了徐致伤心的意思,苏荷愫心里是又欣慰又难过,如今好不容易将徐致支开了,她便细问道:“长姐方才在屋里说,涵姐儿长了些什么?”
苏月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她先是扫了一眼沈清端,而后则忽而泣泪道:“是那处,长了好些疙瘩。我一碰,涵姐儿就说疼。”
“怎会如此?”苏荷愫几乎是惊呼出声,怒意已在心间翻滚,“是有人给涵姐儿下毒不成?”
“她还这样小,那人是如何能心肠这般狠辣,使这样阴毒的招数来对付涵姐儿?”苏月雪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若不是爹娘不在家,她只恨不得将涵姐儿带回承恩公府去。
“定是徐夫人,我这就给母亲写信去,非要将此事闹出来,她才知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人。”苏荷愫当即便要让绿韵等人伺候笔墨,飞书一封递进宫门里去。
耳房里闹腾无比,外头却响起了陆让的问话声,苏月雪忙亲自迎了出去,小心翼翼地问陆让道:“陆神医,涵姐儿怎么样了?”
陆让的神色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怒意凛凛地注视着苏月雪,虽是竭力忍耐,可还是忍不住骂道:“徐大奶奶,您真是愧为人母。”
苏月雪半边身子一软,若不是苏荷愫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只怕是她要直直地跌到地上去。
陆让面色严肃地走进耳房内,也不避讳外头伺候的下人,高声说道:“是花柳病,也不知这等小儿是如何染上的。我行医十年,倒还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稀罕事。”
苏月雪听罢,当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莲心与绿韵忙去唤人,苏荷愫死死地抱住了长姐的脖子,泪珠已夺眶而出。
沈清端抱起地上的苏月雪,将她安置在软塌之上,虽是不曾言语,可心里冒出来的丝丝缕缕的怒意已磨得他失了往日里的淡然与从容。
徐致。
于情于理,都不该再活在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