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招拆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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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熙薇这边不急,刘家老太太那边更不急,直到半个时辰后,天边儿都挂上了一撇青溶溶的月影了,那长圆脸的仆妇才近前道:“老祖宗,大爷回来了。”老太太将铜剪子往桌案上狠狠一放:“让他来见我。”
刘永昌是被家丁在食肆找回去的,一路上已经得知了沈熙薇借着瑞安侯府的名声进入刘家要见老太太,心内是又悔恨又忐忑,早没了晌午时候小看沈熙薇的心思。
此时他立在老太太面前,宛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
老太太只坐在红木椅子上,半闭着眼睛,也不说话,刘永昌战战兢兢的开口:“娘,我知错了。”
老太太睁开眼,轻叹口气:“你一辈子勤勤恳恳、循规蹈矩,如今到了这把年纪怎地却犯起了糊涂?”
刘永昌抿了抿唇,心道:就是努力了一辈子都没跳出祖辈的影子,才在暮年遇见了新奇玩意,起了搏一搏的心思。
可是嘴上却什么话也没说,只依旧低着头,末了又哽咽了一句:“娘这么大年纪,还要跟着我操心”
老太太知他天资不高,心中有苦楚,又见他还有孝心,气也消了大半,便语重心长道:“创业容易守业难,街上的店铺每日都有新开起来的,每日也有关门大吉的,你能守住刘记的百年基业已经是了不起的大事儿。”
往后又叮嘱了几句,见刘永昌都一一应了,便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了,才让那长圆脸的妇人将沈熙薇带过来。
沈熙薇此时已经在刘家偏房被晾了一个时辰,阿罗已经从焦虑、烦躁、愤怒转成了恹恹的乏累,面上显示出一种懒得再争的疲惫感之时,才见那长圆脸的妇人过来唤沈熙薇,阿罗则依旧让等在偏房。
阿罗不依:“我是个奴仆,不让我进去见老太太是这道理,可我等在门外还不成吗?刘家的仆从都能在门外伺候着,凭什么我就不能守在门外陪我主子?”
那长圆脸的妇人瞥了阿罗一眼,心想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儿,便冷道:“不过是刘府体恤下人,怕你站得乏,才好心给你留的坐处,你若不领情,想站便站去!”
“我不领情,我就要陪着我家主子。”阿罗白了那妇人一眼,跟上了沈熙薇。
刘家的正堂里摆放着一架山水屏风,是颇为贵重的紫檀木框子,可却还嫌不够,又在上面镶了金玉,看着有点不伦不类,屏风前摆着一张大床,有点儿像后世的罗汉床,床面上铺着后软的茵褥,又摆着几案,凭几1,老太太身穿云雁细锦衣靠着凭几坐着,见沈熙薇来了,略一抬眸:“女郎好风华。”
沈熙薇行了个肃拜礼,却并未言语。
那长圆脸妇人给沈熙薇看座,又倒了杯蔗,替老太太开口:“让娘子久等了,请担待。”
“不敢。”
那仆妇倒好了蔗浆便退了出去,一老一小都安心喝着饮子,并无人开口。
毕竟是东道主,僵持了一会儿,还是老太太先开了口:“女郎此次来找老身,所谓何事?”
沈熙薇听了暗自在心中为老太太鼓掌,这心理战打的可太好了,先是把人晾了一个时辰,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进门时再大的志气,也消去了一大半儿。
再让人把气急之事对她重复一遍,一来是一吐为快,说过了情绪又会得到释放;二来嘛则无形中将二人的位置从对等的谈判,变成了一方向一方禀报,求那方做主,一下子便把对手变成了弱势方。
简简单单就让人先没了气势,这招儿真高!
沈熙薇活了两世也不是白给的,方才她不急不徐的吃饱喝得,这会子精神头正是好时候,因此朗然一笑,从容道:“儿方才见着刘掌柜的马了,刘家自有贤孝的名声,想必刘掌柜回来以后,必先见过了您。”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都是明白人,就别装腔作势了,我见着你儿子了,也知道你和你儿子通气过了,咱就直接往下唠吧。
老太太听见被委婉戳穿,也不觉得讪得慌,只淡道:“老身怕犬子所讲之事,与女郎所讲之事有出入,才好意问问女郎再判断,如仅依犬子所言,不过是发生了些微的误会,却不值得女郎走这一遭。”
沈熙薇一挑眉,合着大戏演到这里“角儿”终于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