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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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其后。旁人眼里,苏芷果真蛮横无理,仗着官家的偏袒,连从三品大员都不放在眼里;可在沈寒山的眼中,只觉得恼羞成怒的苏芷可亲可爱,处处都透着小娘子的柔情小意,待他也比旁人不同,多了那么一分亲昵与随性。
苏芷知沈寒山贪生怕死,只得她来打头阵。
暗道里黑,她燃了一根不易灭的桐油火把,一步步朝下踏去。
沈寒山在后头拉她衣料,问:“芷芷若是怕,要牵我的手么?”
他恬不知耻地递出手来,白皙纤长的男人指骨,透着与生俱来的力量以及安全感。
若换成旁的小娘子,恐怕这时候已经感激涕零缩入沈寒山温热的怀抱。
可她是谁?刀尖上淬炼出来的悍将,如何会怕吃人邪魔?
苏芷谢绝了沈寒山的好意,冷冷答:“不必。”
“哦。”沈寒山低低应了一声。
还没多久,他又道了句:“若方才那话只是个借口,芷芷信吗?其实是沈某有些害怕,你能牵我的手么?”
“……”苏芷心火上涌,深吸了一口气。
早知沈寒山这样烦人,她不该存治他的心思,独领他一人下来!
苏芷切齿:“沈寒山,你要是真怕,就给我滚出暗道,留我一人查探便可!”
沈寒山腼腆一笑:“罢了,我还是紧跟你左右吧,毕竟只有我会担心芷芷安危。”
这眼药上得喜人,好似世间除了他,没人在意苏芷一般!真给自己脸上贴金。
沈寒山就是狗皮膏药,粘人腻歪得紧。
苏芷知他脾气,稀得理他。
她一声不吭,径直往暗处踏去。
苏芷这些话也是压低了嗓音讲的,她也在忌惮暗室里的事物。
苏芷从腰间小心翼翼抽出弯刀,藏于身侧,另一执着火把的手也刻意挪动火光,避开了刃面,以免反照出灼灼银光,打草惊蛇。
不过转念一想,凶手也断不可能还留在暗道之中。这两日,青天白日验尸、盘查,她早该听到动静逃跑了。
今日,怕是要无功而返。
说是这样说,只苏芷素来谨慎,还是会悬心,仔细应对。
甬道黑暗、狭长,永无止境。
石壁亦是粗糙的,土壑嶙峋,没有贴平滑的砖石,像是仓促之下挖掘出来的逃生之路,非珍藏珠宝的暗仓库房。否则按照商人铺张浪费的心思,能大费周章筑造一间隐秘暗室,那定然会将其妆点得富丽堂皇,否则不符合商人的野心与贪欲了。
甬道深处究竟有什么呢?
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非要埋在不见天光的地底。
苏芷心里的疑问,一个多一个。
他们走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才看到甬道尽头。
他们竟然抵达了都城外的一处荒宅!
苏芷爬出地道,钻入鼻腔便是腥臭的尿味与血腥味。
她皱起眉头,借着火光推开了窗。
一线光照入室内,黑暗褪去,入目是别有洞天的无边风月。
昏黄的月,临江的芦苇,被白雪夜风吹拂,微微发颤。
这是荒无人烟的一座隐蔽宅院,统共一个正屋、两个耳室。
待苏芷再回头,沈寒山同她道:“芷芷,这里有很多笼子。”
苏芷才发现,屋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笼子,一个接着一个,整齐排列着,好似监牢。
她凑近一看,察觉无数个空荡的木笼子深处藏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娘子!她是被人囚禁在这儿的!
是赤鱬妖女做的吗?还是……人人称颂的大善人朱逢?
苏芷手握弯刀,奋力劈开那个木笼子。
“咔嚓”一声,木屑四起,小姑娘的樊笼被苏芷弄破损了,她得以重见天日。
镣铐已除,枷锁已毁,女孩重获新生。
然而,小娘子非但没有感谢苏芷,甚至流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她仿佛见到了鬼魅,缓慢往后退步,脚底被木屑渣子刺得鲜血淋漓也仍不自知。
一步一个血脚印,再疼痛的伤,也无法阻止她奔逃。
她在躲,她抵触外人,她想将自己藏起来。
好似逃脱木笼子以后,她会遇到更骇人可怖的事。
苏芷不解地朝她伸出手,耐心哄道:“出来,我会护你。”
小娘子错愕地抬头,望向苏芷。
随后,她微微张嘴,露出了干裂的唇瓣。
她的嘴里……没有舌头!
是哑奴!
怪道她能活命,左右也开不了口,坏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