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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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帝王只顾着向前方而去,并没有注意她。护卫在他身侧的锦衣卫却忽然投来了厉光,径直出列,从腰间拔出配剑,簌地一声寒光闪过,利剑径直落了下来,将宋霜眠的衣袖钉在了地上。
锋刃入地三分,贴着宋霜眠的脸颊而过,她依稀能感觉到耳畔传来的风声,似乎有发丝随之被削落,她一个打颤,更是将整个身子全然趴在了地上。
锦衣卫面无所动,冷酷地抓住她的衣裳,将她从地上直直地扯了起来。
宋霜眠从未受到过这种粗鲁对待,嗓子努力想发出声音——你怎敢这样对本宫?!却在看到面前男人衣袍上的纹饰后,骤然失了声。
随之而来的是胸前背后一并上涌的后怕,冷汗的湿意浸透了她的衣裙。
她下意识地朝远处看去,帝王的身影已然消失,心里悬着的铁块终于放了下来。
还好,还好,她庆幸而后怕地在内心里不断重复这个词,脑海里再次回想起方才帝王那令人生惧的眼眸,仿佛有什么在她的心间撕开了一道口子,涌上了一阵浓厚的血腥之气。
宋霜眠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攥着发皱染湿的袖子,不敢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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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前,皇宫西侧校场,禁军及锦衣卫林立,森严守卫着周边,一切大小动静皆被收入耳中。
校场正中,萧问渊持剑作舞,右臂长探,在空中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后,利落地收剑回身。
四周无比寂静,除了剑刃破空之声以外,安静得连鸟鸣声都听不到,禁卫们如同雕像,屏气凝神,胸膛处起伏微弱,呼吸几不可闻,沉默地守护着他们的君王。
王礼轻轻地移动脚步,捧着巾帕到了帝王身侧,萧问渊随手接过,擦过面颈处的薄汗,轻懒地说道:“准备启程回宫。”
王礼闻言,略有些诧异地小心问道:“圣上可还有旁的要务,奴才替您先去准备。”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按照往常的惯例,帝王来校场练剑,通常都有一个时辰,而今日,却反常地提前了半个时辰。
萧问渊斜睨他一眼,没有马上说话,半晌后才慢慢道:“有人可是在那边等着。”他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再作过多的解释,只是拿起一块丝绸,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宝剑的剑身。
帝王手中之剑名为龙渊,是上古名剑之一,历代主人皆是一时风流人物,几经流转到了他手中。
因是取千年玄铁,九天寒泉之水锻造而成,整个剑身在夜色中反射着银白色的光,锋刃处点缀着幽蓝寒芒。
不同于旁人,萧问渊用蜀地产的云锦擦拭龙渊剑,丝绸质地光滑细密,流转着波光,从寒冷锋利的剑上滑过,颇有些矛盾破碎又统一融洽的重合。
在漆黑的夜空中,帝王微微垂首,右手提剑,左手持锦,姿态闲适,表情漫不经心,剑身上的寒光映在他的侧脸上,让他的面部看起来有些冰凉冷锐。
王礼微俯身子,恭敬道:“圣上,今日是十月初九,还未至十一。”
此话一出,空气都更为寂静了几分。
萧问渊陡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手掌停在了宝剑的中段。
宋秋觅那日离去之前,与帝王约定好,三日一见,烦请他教习,而今夜,将将过了一日。
王礼自是不敢说是帝王记错了,便只能旁敲侧击地默默提醒。
萧问渊微微偏首,目光似乎投向着远处深沉夜色中茫茫的雾霭,无人知道此刻天子心里在想着什么。
须臾,他将手中丝绸丢在了地面上,任由其委顿零落在沙土之中,尔后微微笑了起来:“哦,那她现在在何处?”
王礼看不到帝王的表情,亦不知此刻他是真笑,还是只是语气中虚虚带着微淡的笑意,揣测不了心思,便只是如实回答:“回圣上,太子妃娘娘此时正在寝殿之中,也就是东宫柔仪殿。”
“太子殿下上午便去了,尔后便一直没有出来,据线人说,殿下一直待在娘娘的寝房内,直到傍晚,常侍左右,未尝断离。”王礼的声音越往后面说便越小。
只因他注意到帝王重新举起了龙渊剑,凉薄的目光顺着剑尖一路扫下来,唇角噙着一丝微有些冷的笑。
王礼的脊梁乃至于头皮开始一路发麻,他侍奉帝王多年,每当萧问渊露出这种神情的时候,正说明他心里处于怒极的状态,如同汹涌岩浆之上,火山口的短暂寂静,一触即发。
而帝王手中那柄龙渊之剑,多年前宫变夺位之际,正是它砍下了几位皇子以及先帝的头颅,薄薄而又炽热的鲜血喷在剑上,新君微微弯身,漫不经心而又随意地将它在尸首的华丽衣袍上擦拭。
血迹拭去,寒光乍现,半面剑身如同明镜,映照着新帝薄凉的唇峰和冷淡的下颚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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