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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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天没亮,秦玉真就备好早饭,背着竹篓进山捡菌菇摘野菜,然后赶在日头灼人前回家做午饭,跟寨子里每一个能干的嬢嬢一样。阿译正好从木楼梯下来,吱呀声低弱,明显跟体重不符,假以时日身体恢复,定然一眼就能看出身手不凡。
阿译白天大部分时间在睡觉,偶尔静坐,翻看她遗留在厅堂的医学书。
阳光让一切晦暗遁形,秦玉真试图从记忆中撇去昨夜的惊险,当做无事发生。
她卸下背篓,随口道:“才起来啊。”
阿译说:“吃过早饭了。”
也是,刚从饥饿边缘回来的人,应该耐不住一丁点腹中寡然。
“午饭还要等一会。”
秦玉真从背篓掏出一朵朵种类繁复的野生菌,再到干茅草捆就的野菜,一把苦凉菜一把薄荷,最后倒出底下的山竹笋。
山竹孙骨碌碌到处滚,秦玉真不禁嘀咕:“应该拿个篓子装……”
下一瞬,一个微妙的念头定住了秦玉真的手脚。
她讲的是普通话。
秦玉真一直在方言环境长大,小学和初中授课老教师多用方言,直到高中才开始进入普通话氛围——所以容易“水土不服”,跟家里说想退学——大学终于把这门“第二语言”讲顺溜了。
方言习惯沁入秦玉真的骨血,构成本人气质的一部分。秦玉真现在默数都用方言,更别说在家喃喃自语。
秦玉真这是把阿译作为潜在的聊天对象,压根不算自言自语,而是带着目的性的搭讪。
一定是跟老秦呆久乏味,渴望有话可聊的新鲜劲。
跟阿译昨晚的对峙危机四伏,捎来前所未有的刺激,秦玉真毫发无伤,安全感催熟了这种奇怪的渴望。
视野边缘伸进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与老秦的粗糙苍老不同,那明显属于一个青年男人,宽大,灵活,替她收拢滚走的山竹笋。
“你们是怎么区分毒蘑菇?”
秦玉真隐隐的渴望有了回应,心头紧了一瞬,生怕答错似的。
“我一般捡蚂蚁咬过的来吃。”
阿译捡起一朵野生菌端详,果然铜绿的伞顶有蚂蚁啃咬的细小痕迹,但瑕不掩瑜,就像菜叶上虫眼。
“聪明。”
秦玉真突然好奇他如何徒手走出山林,怎么吃睡和化险为夷——假使他真的精神病院翻山越岭逃过来的话。
只听阿译补了一句,“我也是这么想。”
噗嗤——
秦玉真不由发笑,阿译第一次见到她笑,转瞬的愣怔后,唇角又浮起昨晚刮擦刀刃时的淡淡戏谑。
“笑什么。”
是的,面前的男人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危险分子,偏偏一个自然而然的微笑化解了本该存在的剑拔弩张。
秦玉真清晰感知到自己的防线节节后退。
她想憋住,内心的异样汩汩涌动,压根控制不住抽搐般的唇角,结果适得其反放大了笑容。
只能低头埋住表情,用小刀削去菌子根蒂的泥土,假装忙碌,嘟嚷着:“你夸别人聪明还不忘带上自己。”
阿译在秦玉真耳边明明白白笑出一声,举着那朵菌子问:“这个是什么菇?”
秦玉真说:“铜绿菌。”
“还是你聪明一点。”
“……”
秦玉真只当他在调侃,但谁不爱夸奖呢,她把喜悦都释放在削菌子的动作上,越发轻盈,越发麻利。
阿译又拿起那把薄荷掂了掂,“你们这很喜欢吃薄荷?”
“嗯,清香去腥解腻,薄荷就是杂草,到处都能长,不愁没下锅。”
秦玉真拐过弯来,“你吃不惯吗?”
大学以前秦玉真没接触过外省人,不知道存在饮食口味的差异,竟然有人无法接受酸酸辣辣的口味,有人的菜谱从来没有薄荷的角色。
“没有。”
阿译否认很快,像那晚秦玉真是否吃得惯一样。
他轻轻放松薄荷,“有剪刀吗,想剪头发。”
也许这才是阿译搭茬的目的,他有求于人。
秦玉真应该不具备闲聊价值。
阳光刚好蛰了一下眼,给秦玉真的皱眉准备了借口,显得那么自然而然。
她放慢手中的小刀,声音缓慢,“有手推子,需要我帮你剪吗?”
阿译眼中含着不确信。
秦玉真的犟脾气上来,撅嘴道:“我弟的头发都是我剪的,怎么也比你自己剪得好吧。”
阿译起身,“那有劳你了。”
秦玉真循着阿译的身影仰视,背光的笑容模模糊糊。
她好像又给自己揽事。
“我只会剪寸头……”
“就剪寸头。”
男声一洗虚弱无力的初印象,恢复精神劲,有股涌动的性感。
秦玉真双颊晒得发热,不得不挪到荫凉处。
午后,秦玉真翻出弟弟入伍后闲置的手推子,之前擦了油,保存良好,只有不沾油的缝隙爬上锈迹。
拆得七零八乱,秦玉真往磨刀石上压着刀片来回,指尖沁出锈蚀的浊液。
秦玉真的“顾客”挨着廊柱,许是怕影响她磨刀,默默抱臂观望。
无声的注视更具压迫感,秦玉真莫名想到,当初阿译是不是埋伏在草丛暗中观察续许久,就候着她这个“冤大头”。
秦玉真又用砂纸打磨其他零件,然后重新拼装。
“好了。”
又是普通话的“自言自语”。
秦玉真剪了两把空气,手感顺滑。她将辫子勾到胸前,翘起尾巴,准备来一剪子——
“你干什么!”
男声近乎呵斥。
秦玉真的手腕颤了颤,手推子的刀口悬在发梢两三厘米处。
阿译垂下胳膊大步走近,秦玉真下意识后挪一步,反而定住了对方的步伐。
神色由冷峻转为谑笑,阿译花了不够一秒。他的笑容越来越丰富,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的每一个笑容仿佛一根根须,深深扎进秦玉真的心底,根系逐渐发达,出现统御性的抓地力,连根拔除势必带走一部分土基,留下严重撕裂伤。
阿译像无知无觉,“你还是很怕我。”
老秦躲在房间午休,小小院落成了孤男寡女的角力场。
秦玉真立定不动,微扬下巴,“就像你怕那些人。”
阿译仍是笑,不掩鄙夷,“我不是怕他们。”
只要阿译不搞突袭,秦玉真仍旧存有反击的胆量。
她鼻子哼出一个嘲讽的音节,嘀咕:“躲得鞋子都不要。”
阿译身上那股极饿状态还没丢失的礼仪,此刻越发周全,似乎本身就是一个脾气很不错的人。
他笑,“我是恶心。人会恶心蟑螂,但不会恐惧它。还是你也恶心我?”
如果恶心,秦玉真当时就应该反向逃跑,凭着自己的脚劲,阿译不一定追得上。
他明知故问,用逻辑和话术,轻轻松松拿捏住她。
秦玉真哪是这个人的对手,只得熄火停战,闷闷道:“剪头发吧。”
秦玉真再度夹起发尾,手推子送过去——
倏然间,手腕一暖,给男人牢牢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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