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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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混乱中,世子苏弈不消一刻便赶到。衣香鬓影的人群被他拨开,苏弈看见了披着大氅的江妩。
她螺髻微乱,神色恍惚,先前盘旋在上头的玉色珠子已经坠落了两颗,怕是沉到了池底,再难寻了。
好在,江妩脸上恢复了气色,颊边滚落的水珠不是因为惊慌失措。
苏弈忽然微微松了口气,他也是感到庆幸的:同上辈子比,她还是有没变的地方——如他印象中一样,她并非是弱不禁风的姑娘,相反,她有着洛阳贵仕中没有的勇敢和真诚。
“江姑娘,你可有受伤?”苏弈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习惯性地想要去环住她的肩头给予些慰藉。
未曾想,却只看见她连忙退了好几步,避他如洪水。
江妩低头恭敬道:“多谢世子关心,江妩无事。”
苏弈的手伸在半空中,顿了顿,唇边有认命的无奈。他浅笑,放下手臂,温然淡道:“江姑娘救了庶弟,国公府上下,必要重谢。我苏弈,也想单独向姑娘表示谢意。姑娘所求,苏弈必会竭力相助。”
那声音是温和坚定的,夜深人昏中,有一种定心丸般诚恳和笃定的意味。
众人和贵女们在旁边瞧着,各怀心思,只更多是有黯然之色,世子看江妩的眼神,分明已经有了几分选择的意思。
江妩摇摇头,垂下了眼,没有出声,双手下意识地拢紧了大氅的领子。
苏弈不由视线由着她那双冻得发白的手慢慢往下。
火光照亮之处,见那厚实的藏青大氅上暗纹幽生,非常眼熟。
他认出那图案,不禁一嘲,是裴家的家徽。
苏弈的神情在灯火下忽然晦暗不明,看着那错综复杂的纹样,他沉默须臾,而后抬头高声一唤“来人!”。
“带江姑娘去后头换一身干净舒服的衣衫。备姜茶,炭炉若是烧得不够旺我亲自问你们罪!”
他转身对围观的宾客熟稔地扬声笑道:“今夜稚子胡闹,给诸公添乱了。外头天冷,诸公不如回到席间,府上已经备了热浆,请——”
众人见事情已经解决,且无大事,便纷纷把臂而行,回席间继续宴饮了。
秋月如钩,落在梧桐叶影间,割破出几道破碎的残象。
裴弗舟已经利落地换完一身干爽的衣服,站在月影浓阴之处,将革带系紧。
他刚摆正蹀躞带,忽然眸色一顿,戒备地看向对面长廊墨色深处。
那深处有一道黑影,正在深渊瞧他似的,裴弗舟只轻哂,“多年好友,却不知你如今竟喜欢躲在暗处。”
片刻,那头传来两声温和平宁的笑意。
月色下,苏弈慢慢走了出来,银辉落在他斯文清俊的面上,唇角牵着一如既往的笑,“多年好友,我却也不知你竟可以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
裴弗舟走下阶梯,腰间鞓带上镶嵌的方玉之上,他们裴家世代的家徽纹图在月下泛着倨傲的冷光。他站在四四方方的庭院中,秋风扫落叶,一片肃杀之势,他只依旧立在那里,不遮不避。
“金吾执街,我手下拉过一把的人自己都记不清。区区江女,你又何以见得?”
“因为你”
苏弈当即接了话,负手走入庭中,与裴弗舟相对而立。他笑了笑,眸中寒凉,一字一顿道,“为了救她,已然不顾你自己了?”
裴弗舟听罢却随性一笑,随手折断一根落木枯枝,在手中把玩一阵,“你,想得太过了。”
说完,他欲要走,却听苏弈继续道,“十几年前,裴家大郎溺水身故,年十六。彼时裴家二公子七岁,自此,心生挂碍,遇水犯难,不通水性,”
裴弗舟一步不停,淡泊道:“池子不深,又非江海。苏弈,是你狭隘了。今日换做任何一人,我都会这样做。”
而后只听苏弈扬声一绊:
“那为何你发现她离开中庭亦是独自寻她。”
裴弗舟冷笑,“碰巧。”
他丢下一句,“世子几日来同我这般说话,着实生疏。若非你乃士人而非武侯,苏弈,我早已和你以刀拼上几个来回。”
苏弈却站在原地淡淡一笑,温和的眉目没有半分怒气,唯有洞察后了然于胸的一种自得。
他望着裴弗舟渐去的背影,忽而含笑,赫然道:“我会娶她的。”他顿了顿,“我与她一向交好。江妩,会是我日后的妻子。”
见那挺拔身形果然骤然止步,苏弈眸色微眯。
裴弗舟回过头,冷玉似地眸子久久凝神,他一轻抬剑眉,“所以,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她?”
苏弈听罢对手入袖,颔首高声追言道:“你该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
“何时的事?”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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