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仙人梦3哭什么。平行世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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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生动的模样,那些情绪之外好像还更多了些想把人欺负着哭得更惨的"恶意"。

    于是酆业停手,但没离开,反是用屈起的指骨轻轻蹭过少女沁出水珠的睫。

    他有些想笑,故意哑着声低轻地吓她:"哭什么。"

    小侍女抽了个将栗然忍得太久的哭嗝,仍是不敢睁眼看他,但终于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是不是......要死了?"

    "怎么说。"

    "......"

    时琉颤着睫,她感觉到他的指节离开她的脸颊,然后那人起身,似乎去桌旁拿了什么。

    跟着响起"咔哒"的轻声,像是什么盒子的金属扣被打开的响动。

    那人似乎取了什么东西,回来了。

    少女忍着想往榻里躲的冲动,她知道那样没用,她只能抽了抽气:"楼里,楼里的美人们说,不夜侯府三不五时就,就要送出去几个被弄死的姬......姬妾去。"

    她合着眼的黑暗里似乎响起声那人的轻笑。

    时琉想自己应该是没救了。

    不然怎么到这个时候还觉得大美人笑起来十分好听,若看得见也应该十分好看。

    酆业坐到榻上,把不自觉一点点往里蹭的小侍女拎回来:"你倒是会给自己安排位置。"

    "什、什么位置?"小侍女叫他吓得声音都颤。

    "姬妾,小夫人,都算。"酆业微微皱眉,勾起少女下颌,"别乱动。"

    他固定住她的动作间,什么凉冰冰的东西抵在少女的颈前。

    时琉一下子就僵住了。

    虽然没感觉到开刃,但她想他拿来抵着她的一定是刀或是剑。

    察觉小侍女一下子乖得出奇,酆业垂眸一扫,就大概明白了原因。

    他没忍住低笑了声,"这么怕死?"

    时琉抖了下:"你、你不怕死吗?"

    "?"

    酆业微一挑眉:"这个时候还敢反问我,其实你胆子挺大的。"

    时琉抿住唇,不敢说话了。

    而昏昧里,似乎有人亲近了她些,语气淡淡像随口又不在意地答:"我是不怕。"

    时琉怔了下。

    她突然想起来,她和很多很多人好像都忘了,鬼面将军不夜侯终究是个人,不是个鬼,他是肉体凡胎,她见过他该是满身伤痕的冰山一角,每一条疤痕都比她深且稍有不慎便是致命。

    而那是他带着无数军士在边陲厮杀的伤,骇人可怖,却是为了保护身后那些将他传作恶鬼畏他如虎的人留下的。

    更何况......

    时琉睁开微颤的眼。

    面前人的模样在她眼底渐渐清晰起来。

    她记得不夜侯是七年前随主帅出征,依他年纪,那时也不过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罢了。

    他将他最青葱如发的年华都已献给只有狼烟与厮杀的边陲。

    他们或许不该......如此怕他。

    "...闭眼。"

    白袍的少年将军难得有些不自在,故意冷声吓得少女阖回了眼。

    他唇角无声勾了下,再开口时语气仍吓人:"我要动手了,有什么遗言,说吧。"

    时琉唇轻颤了颤。

    犹豫许久,快有些不耐的酆业终于听见少女的轻声:"你长得......很好看,为什么要戴恶鬼面具?"

    酆业扬了扬眉。

    他确实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问题。

    "换一个,我不想说。"

    "...哦。"

    "死到临头"还乖得离谱的少女应了声,又安静了会儿。

    酆业拿手里凉冰冰的东西抵紧了她下颌:"你是不是在拖延时间?"

    "!"

    少女吓得眼睫都阖得更紧了。

    屏息了数息,她才忍着哭腔问:"那你真,真的会杀无辜的人吗?"

    "......"

    酆业微怔。

    片刻后他垂眸轻笑了声。

    怕他的人无数,敢问他这个问题的,面前吓得花容失色狼狈不堪的小侍女却是第一个。

    但酆业没回答她,他只拧开了手里那只从木盒锦缎里取出来的、跨过遥远疆土送来的药膏玉罐,拿指腹蘸上些,另只手勾抬起少女下颌,叫她乖乖朝着他。

    然后他细致地,一点点给她涂过脸上的疤。

    冰凉沁入肌理。

    少女轻颤,睁开了眼。

    面前垂着的帷幔下,少年将军安静地耷着细长的蝶翼似的睫羽,也敛去了一身锋芒杀伐。

    他一边抹着,一边低声像随口地说话。

    "从今天起,拈花楼的杂役小女工就死了。"

    "留在不夜侯府,你就做这府里的小侍女好了。"

    时琉呆望着他:"不夜侯府的小侍女,累吗?"

    "全府上下只有你一个小侍女,"酆业淡淡笑了,"你说呢。"

    "......"

    少女苦巴巴地想皱起脸,然后就被少年将军捏着脸颊凶着语气握回去:"别乱动,药还没上好。"

    被迫对上近在咫尺的美人面,时琉眨了眨眼睛。

    在知道传闻中的鬼面将军完全不是什么杀人如麻的大恶人后,她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事情。

    "小侯爷,你一直戴着恶鬼面具,是不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在军中没有威慑力?"

    "--"

    少年将军给她涂药的手兀地一停。

    一两息后,他懒撩起眸:"想得太多,会被灭口。"

    "可我觉着小侯爷是个好人。"时琉认真看他。

    "好人会被刺杀,落入河中,靠一个小侍女才活下来吗?"酆业淡淡嘲弄地睨着她。

    "会,而且那又不是好人的错。"少女想了想,仰眸,"是市井流言传得太多,让世人只识鬼面不识人。"

    酆业停顿了下,像不动神色,继续给她上药:"我不需要旁人来识。"

    小侍女苦蹙着眉心,许久才松开。

    "好吧,那以后我替世人认识真正的小侯爷好了。"

    "?"

    酆业轻嗤,低眸望她:"你算什么。"

    时琉仰眸对视他,一本正经地答:"我是侯爷的小侍女啊。"

    "......"

    药罐合上,刚要递给她,酆业想了想又收入袖中。

    他转身往外走,懒洋洋的余声留在身后。

    "之后每日过来,找我上药。"

    -

    不夜侯府里,不夜侯给小侍女上药祛疤的习惯,一留就留了好几年。

    久到府里所有人都已习惯了,府中有这么唯一一位的小侍女,天天跟在侯爷身边踩着他袍角转,胆子又大又不怕死,侯爷还纵着她无法无天。

    尤其一到正午时间,若是到处找不着侯爷的人,那一定是在某个后院的树荫下,给偷溜出来午睡的小侍女抹药膏呢。

    于是一日日过去,小侍女在不夜侯身边逐渐养得白光水滑,脸颊上的疤痕也渐渐淡了,随着年纪增长,更是长成了个谁来府里头一遭都要忍不住多看一眼的美人胚。

    可惜不夜侯府有侯爷在,多看一眼没关系,但再看第三眼的,就得接受侯爷笑意含煞的眼神洗礼了。

    但一转眼,他就又是那个任小侍女踩在头上的美人侯爷了。

    这种平和日子一直持续到某日正午。

    在一片葡萄架搭起的荫凉下,酆业惯例给枕在他腿上的小侍女抹药膏。

    疤痕已经只剩很淡的一点,不在近处看,几乎看不到了。

    但时琉总觉着侯爷最近给她上药的时间反而越来越长了,若是问他,他就说越到最后越要小心,不然功亏一篑。

    时琉觉得很有道理。

    然后她想起了件事。

    于是小侍女一骨碌,从他怀里坐起来,认真地转过来面对面朝着他。

    "侯爷,我听府里都在说,你就快要成亲了。"

    酆业眯了眯眼,心说府里传了一年半,你可终于听着了。

    但面上,久经沙场而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少年将军端得四平八稳,药膏玉瓶都没抖一下:"嗯,"他淡淡应了,"府里总该有个女主人。"

    小侍女低下头去,慢慢红了脸:"那我......"

    "嗯?"酆业凑近了点,低着声循循善诱,"你什么?"

    小侍女仰起通红的脸儿和乌黑水灵的眼睛:"我说了,侯爷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

    "那,那等侯爷成亲,我是不是就能和前院的那个小侍卫结亲离府啦?"

    "?"

    酆业僵停。

    数息后,"咔嚓。"

    药罐的玉瓶瓶盖在他手中裂开一条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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