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衣(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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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此乃陛下皇长子,陛下十分重视,命医术高明的孟太医全程照料,皇后娘娘亦多番探望。另外,宫中谁都知道薛婕妤与贵妃有过节,陛下特意下一道令,禁止薛婕妤往贵妃身边靠,以防她图谋不轨,抑或身上晦气冲撞了贵妃。
——大张旗鼓的偏爱。
润润莫名被制裁,幽居在翠微宫,安安静静织毛衣。
春天到来,北国春暖水盛,鸟语花香。织毛衣,谁还爱穿毛衣呢。
润润也非刻意织给谁的,她只是闲来无事可做,摆弄毛线打发时间而已。
王府传来岁岁的家书,王妃总是欺负岁岁,动辄打骂,岁岁日子过得甚为凄惨。
润润为岁岁担忧,心想陛下既然这般防着她,不如直接逐她回王府住一段时间,这样她肯定害不了贵妃。
那日侍奉时,她便如此恳求陛下。
岁岁是她这世上唯一亲人了。
陛下神色晦暗,不大允许。
回王府相当于省亲,宫中须得妃位以上的小主才有资格省亲,且在有孕之时。
润润失落,镰刀细眉,忧伤地沉下。
陛下敏感地质问她,“你回王府,当真为了见你姐姐?”
话中有话。
润润呆呆点头。
她根本不会说谎。
陛下淡漠剐了她一眼,“朕听闻,驸马近来和永安王府走得很近,薛婕妤此去,什么意思呢。”
润润顿时惊觉,她哪知道张佳年也总去王府,在陛下面前发毒誓,
“臣妾绝无此意!臣妾若有此意,让臣妾五雷轰顶。”
陛下的怀疑可不会被她这么轻轻易易地打散。
“也不必发毒誓。”
润润怔怔。
陛下垂着眼帘,“你既想看你姐姐,朕破例允你。但那一条你须得记着,若有违拗,朕不怪罪你,也不能让檀庭未出嫁便成寡妇,”
顿一顿,
“……别怪朕拿你无辜的姐姐祭天。”
他不允许她见张佳年,更不能惦记分毫,否则便剁了岁岁。
他晓得,她最在意的人便是岁岁。
润润后背直冒冷汗,悲喜交加,一个头长叩在地上,谢主隆恩。
“臣妾万死不敢。”
陛下抬抬手扶她起来。
一天,他只允她回门一天。
他忖度过敏之事,终究欠润润的。
日后他若想跟她长长久久过,总不能老叫她这么怕他。
他愿意退让一二,给她些甜头。虽说他们做不成真正夫妻,但寻常君妾关系,还是能维持的。
当日西郊行宫,她对他那般迷恋,甚至想吻他。他彼时拒绝了,现下若她再大胆一次,主动来吻,想来他不会再拒。
她那晚说梦话,想要他做哥哥。
她还欲捉蝴蝶,摘星星,吃甜甜的豆糕……
区区小事,他都可以许她。
斜眼睨,瞥见润润放在一边、织到一半的毛衣。
润润也察觉,便说您是好人,总逾越规矩帮臣妾。臣妾无以为报,给您做糕点您又不爱吃,就给您织一件寝衣吧,会很好看,也很保暖的。
陛下道,“朕不缺寝衣。”
润润尴尬地哦了声,意识到自己的寒酸,踌躇片刻,又说,
那臣妾也织,织好了您看一眼成不?看一眼,臣妾也当您穿了。
陛下蹙眉,她傻得可怜。
事实上,他是皇帝,衣衫朝服都有专门的司衣局去负责,她织的寒酸东西他连看一眼都懒得。
“你为什么想给朕织寝衣?”
润润说,“因为臣妾想谢您。”
她前几天还觉得他坏,一心偏袒贵妃,但他允她回门见岁岁,又成天下一等一的好人了。
润润天生少根筋儿,在她的世界里爱恨就是这么简单,就是这么容易哄。
姑娘淡淡而笑,像阳光下的一颗珍珠,笑时可比哭时美多了。
陛下喉结滚了滚,隐晦地避过头去,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朕无需你谢。”
润润闪过落寞。
陛下握住她手,续续又道,“但你要织的话,消磨时光也是好的。”
润润把这句听成了他想要的意思,又问他喜欢什么样式,祥云,飞龙,仙鹤纹……她都会织。认认真真,跟小孩一样。
陛下越发认为润润和檀庭很像,年龄相似,单纯幼稚的性格也相似。
可一个是他亲妹妹,一个是他的女人,他对檀庭可以耐着性子,对后妃却无任何职责去哄。
他想让润润对他亲近些,却又不想太亲近。她温婉、贤德、乖顺,做一个称职的妃妾便好,他还想留些威严在,跟她保持适当君妾距离。
平等交谈,亲密无间,那是他和皇后之间的相处模式。
润润在宣纸上画许多图样,请他挑。
陛下道,“你喜欢就好。”
润润沉吟半晌,选择一个仙鹤纹。因为她在摘星楼下曾看见过陛下穿仙鹤纹的衣袍,仙气飘飘,如天上谪仙,很是帅气。
陛下瞧在眼里,罢了。
她这辈子注定就他一个男人,多对他花些心思,又有什么错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