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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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江昭和钱管家出府后, 没有先去商行,她叫钱管家先陪着她,去她城外的农庄那里, 查看了晾了月余的新稻米。

    她早先去了赵云琅在聚德斋的雅间, 只当王府有个赵云琅忘到脑后的通房, 大概是宫里一早给他备下的。

    今日听了钱管家的解释, 才明了,菡桃是在她被赐婚前不久,皇帝才赐给赵云琅的。

    实话说, 她得知实情之时,不是不震惊。

    乾元帝给赵云琅赐下通房之后, 没多久,她就退婚了,也是没几日,就被赐婚给了赵云琅。

    她实在摸不准乾元帝的意图, 按说赵云琅是极为受他宠爱的, 先赐了通房, 也是说明乾元帝着急赵云琅成家的问题。

    可若是着急, 正妃也该是有了人选,总不至于没有合适的姑娘来配赵云琅,所以她一退婚,就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吧。

    中秋庆功宴那晚,她追着赵云琅跳到池子里,俩人在水里闹了一番,最后也不是她把他拉出水的, 转头,乾元帝还给她了封赏。

    秦江昭如今想来, 处处都不寻常,她也会不能想当然,乾元帝多么得意她。

    只是,菡桃真的不能,再留在王府了。

    她去到农庄,查看了新米,晾了一段时日之后,米香袭人。

    这农庄周围的田,也不知是挨着的泉水甘甜,还是土壤特殊,种出的米,格外香甜。

    这一季的米不用捐到前线了,秦江昭将米分了几部分。

    一亩地一季也就能产个三百斤的大米,一个人一年也得吃上二百四五十斤的大米,秦江昭直接给皇宫送了万斤的新米。

    乾元帝要留着自己吃,还是当作赏赐,抑或宴请宾客,都是可以的。

    她有信心,她这米还算稀罕。

    不过,这回也不是白送的,回头就让赵云琅去宫里,把菡桃的事情,处理妥当。

    往后,每季田里收获了,她都会孝敬宫里。

    她又合计给太子府、礼亲王府还有秦府都送上两千斤,再给慈幼局留出来了四千斤。

    之后,再留出来端王府吃用和储存的大米,余下的全都留作在商行售卖,给王府的商行再打打口碑。

    然后,秦江昭和钱管家去商行,把商行的货物都查看了一遍,和管事商量了一下一些囤积滞销的货物该如何处理,还有一些原材料要如何加工再售卖。

    早先卖不动的一些贵重的琉璃和木材石料,最近开始,销量慢慢有了起色,就是进口回来的好些染料,平日摆在货架上,价格高昂,无人问津。

    他们商议着,一部分直接推销给布坊,布坊老板只是还未留意到这批颜料,知晓了必是争相抢购,本就是本朝没有的鲜亮颜色的颜料,染出的布匹也必是紧俏货。

    再将进口回的一部分颜料,制成画师用的,他们敲定了方案,去瓷器厂定制承装画师颜料用的瓷盒,到时,搭配上现有的各色颜料,做出一个系列来。其中,可以制成女性化妆品的颜料,要额外分出一部分来做眉粉、胭脂等。

    在商行,秦江昭还发现了一个新奇的东西,羊毛做的毡毯。

    商行管事说,毡毯卖得还不错,就是商队看着羊毛制品不错,把北戎外的牧民多余的羊毛一口气都买了下来。

    虽说商队买羊毛没花多少钱,可实际上运送的成本确是不小。

    羊毛装到袋子里,压了又压,成吨的羊毛,着实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才运送回来。

    只是送回来,毡毯易做,但商行人手有限,哪怕额外雇了一些人处理羊毛、做毡毯,只是依旧消化不了多少羊毛。

    况且,毡毯做多了,京中的达官显贵一时也消化不了这么多。

    秦江昭听了商行管事的烦恼,倒是想起她看的一本边外杂记上,有一篇讲了一些游牧民族如何给羊毛脱脂去油,再纺织成线,最后做成毛织品。

    她提议,多雇些人手,把羊毛都处理了,一部分染色,做成带画的毡毯,提高了价格卖,同时不局限于只在京城售卖,也销往各个地区。

    余下的,她回去找找那本杂记,都参照杂记的法子实验出一个可行的处理方法,把都坊成线,坊出的羊毛丝线就坊成布匹,坊出的羊毛毛线就直接售卖。

    毛织品大盛也有,一些兔毛、耗牛毛的织品还是有的,只是这些毛都不能量产,毛织品不多见。

    秦江昭比较在意那本杂记上关于织成帽子、毛衣的织法,若是羊毛真的能坊成毛线,那秋冬衣物上,怕是要有了革新。

    到时,他们王府就直接在边关开工坊,收了牧民羊毛,直接在那里加工处理。

    听了秦江昭的提议,钱管家和几位管事都不免兴奋,不过是些羊毛,倒是让他们好像看到了一条新兴的工艺,还是惠民利民的好产业。

    几人聊得兴起,虽然将羊毛坊成线还不定成功,但都信心十足,敲定了不少后续的方案和细节,才作罢。

    等秦江昭准备打道回府,看天色已经晚了,怕是赶不到赵云琅前面回府了。

    她和钱管家匆匆回府,钱管家的兴头儿还未消,问她,他能不能今晚就看看那本杂记。

    秦江昭自然应好,于是,钱管家也跟着她和嫣桃一起往寝殿去。

    遥遥看到赵云琅等在府门,秦江昭心里是有一丝愧疚的,但看他在和秦江曼对话,想来心情还算尚可,秦江昭又微微安下心来。

    她又想起什么要交代:“钱管家等下拿了杂记,还须得劳烦您找人抄几份,回头派人送去商行。”

    这杂记,还是她淘来的,市面上怕是再买不到。

    类似什么《西域杂谈》《黄远北戎游记》等,都是她花心思寻来的,她一贯喜欢看这些。

    钱管家点头,忙道:“老奴自去安排,王妃且管放心。”

    话语间,三人就行至府门。

    下一刻,秦江昭转过头看前路,就感觉眼前一晃,赵云琅欺上前来,把她身前的视线全都被遮挡住了,她的耳朵也被一双大手捂得严严实实。

    赵云琅看着秦江曼,只觉满心荒唐。

    秦江曼缩了缩脖子,一脸无辜地回嘴:“明明早上,我等都见到了你的通房丫鬟,王爷怎么不承认?”

    赵云琅歪了歪头看她,嗤笑一声,“不可理喻。”

    他只当秦江曼捕风捉影,不了解实情就说胡话。

    他警告地看了一眼秦江曼:“别乱讲话。”

    可一转过头,看见了钱管家和嫣桃的神色,不见吃惊,反而欲言又止。

    赵云琅蹙紧了眉头,寒声命令钱管家:“说。”

    钱管家心下也是骇然,忙诚惶诚恐道:“王爷,之前陛下让宫里给您送了通房丫鬟来,您不记得了吗?也是怪老奴,只提了一嘴……”

    赵云琅这下心中更觉荒唐,看到嫣桃和钱管家早已了然的神情,也忽然想通了,早上寝殿里那丫鬟的身份。

    秦江昭还在追着他手臂,仰着头轻声说着:“怎么了?把我放开好不好?”

    赵云琅点点头看着这一干人等,他骤然松了手,嘴角缓缓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他定定地看着秦江昭,轻声说道:“你也早知道,只我不知道,说到底,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秦江昭眨着眼睛一脸迷茫,但觉不妙,忙道:“我早知道什么?”

    而赵云琅,说完再不给她机会,拂袖而去。

    秦江昭下意识跟了两步,“王爷,去哪儿?”

    但是这回,她没有叫住赵云琅。

    她回头看着三人,秦江曼带着一脸坏事儿了的懊恼之色,钱管家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只嫣桃,小心地嗫嚅道:“王爷,他好像刚知道他有通房的这回事儿……”秦江昭闻言,脸色也控制不住地变了。

    秦江曼满脸都是歉意和后悔,上前抓住了秦江昭的手,“都是我多嘴,我太八婆了,就问了小王爷他怎么有通房,你还肯……”

    秦江曼又察觉到了失言:“我真不知道,他会不知道这件事儿。”

    秦江昭吸了口凉气,努力定了定神,勉强笑了笑,“堂姐说的也是事实,按说不该不能聊的,别太有负担了。”

    只是,聊的时机不合适。

    秦江昭强行镇定下来,当作若无其事般地,招呼几人进去。

    已经不早了,她叫人去传膳,安抚秦江曼先去饭厅等她,又叫嫣桃自去歇息用饭。

    她带着钱管家进了外殿,从书桌后的书架上,找到了那本杂记,递给钱管家。

    钱管家双手接过杂记,面色却依旧是严峻,低头道:“有关通房丫鬟,着实是老奴办得不够妥当,老奴保证,王爷对王妃半点儿没有二心,老奴才做主把那丫鬟安置在了离王爷最远的侧苑。”

    他懊恼地拍了下大腿,“老奴真是糊涂啊,以为安排在侧苑就相安无事了,未曾想到,真会叫了一个王爷都不曾开眼的丫鬟,惹了您二位生了嫌隙。老奴明日就去向王爷请罪的。”

    秦江昭心中烦乱,但闻言还是不得不故作轻松地安慰道:“钱管家,这可言重了。

    “王爷如今生我气,只是因为觉得,我不信任他。

    “事情发展到这里,只是我和王爷的问题了,也是我一早误会了他,也不同他说清楚。

    “没了这事儿生了误会,还有旁的事儿,总归这问题一直在这儿。

    “钱管家尽了本份,有料想不到之事也实属正常。”

    秦江昭笑着安抚道:“新米应该也送到钱管家住处了,钱夫人定等着您回去吃晚饭呢。您早些回去吧,我也得去和王爷一起用晚饭了,他怕是等着我去寻他呢。”

    钱管家神色稍稍放缓,秦江昭又道:“您快去吧,这下我和王爷都了解了实情,说开就好了,无须忧心。”

    钱管家这才恭敬地告退:“老奴,这就退下了。您若有需要,随时派人去叫老奴。”

    秦江昭自是点头应好。

    钱管家走时,秦江昭瞧着他仍满心忧虑,不过她也顾不上了。

    钱管家一出门,她脸色就沉了下来。

    赵云琅刚走的方向,是往府外去,她还不知道要如何寻他,又要到哪里去寻。

    大婚后,她和赵云琅吵架,赵云琅第一次宿在书房那次,她明明跟他承诺了,他若惹了他不快,她也会直说的,永远不会不声不响地疏远他。

    但是,她被自己的猜忌和难过击败了,困在了失望和遗憾里面,没有做到。

    而且,想来赵云琅一定很委屈,明明在很努力地对她好了,却被秦江曼当众诘问,他有通房一事儿。

    在场之人谁都知道,而他根本一无所知。

    若是她今晚私下里,同他主动说开,还不至于让他这么难以接受。

    可他,偏偏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从旁人口中得知。

    秦江昭去书房寻了一圈,果然没有见到赵云琅。

    她派去府门处询问的下人也回来禀告道,守卫说他们见了王爷出去,但并未见其回府。

    秦江昭想来,以赵云琅孤高的性子,也不会去别处瞎胡混,不在聚德斋,应该就是去了什么无人的地方。

    她本想派些侍卫去寻,但她又觉得,赵云琅该是想一个人静静,于是作罢了。

    她勉强按下心焦,先去了饭厅,秦江曼已经忐忑不安地等候多时了。

    秦江曼一见到秦江昭,立马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低头耷拉脑袋道:“真是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我只是太想知道了,王爷有通房,你如何还……”

    秦江昭扯了扯嘴角,“我如何还肯同他在一起是吧。”

    秦江曼怔愣地点了点头。

    秦江昭敛下了神色,思索了片刻,“堂姐如今可是知道了,我无论如舍弃不下他是真的,但我还肯一心一意地守着他,只是因为他还清白,并非因为旁的。”

    她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若是沈行一真有外心,堂姐总该有自己的决算。无论其他女子能不能接受丈夫纳妾,换成堂姐,那日子好不好过,终究是堂姐在过。”

    秦江昭言尽于此,但见了秦江曼闻言魂不守舍,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叹息道:“既然沈行一不曾表态,堂姐也放不下,不如开诚布公地同他聊聊,若是他不珍惜,便也罢了。但你和沈行一总归还是夫妻,既做了夫妻,总不好这点儿信任都不给对方,白白浪费已付了的情谊。”

    她就做了这般的事儿,无论她是否情有可原,到底是伤了赵云琅。秦江曼抬头看着她,讷讷地点头,但眼中似乎有了决断。

    于是,秦江昭就招呼秦江曼用饭。

    俩人一顿饭吃得无声,秦江曼心不在焉没吃多少,秦江昭是根本没有胃口,勉强吃了些,也没有再劝秦江曼。

    吃过饭,俩人各自回房。

    说到底,她心里麻烦着呢,平日再豁达礼数再周全,自己的夫君还不知所踪,能有这般的姿态,已经是不易了。

    秦江昭回了寝殿,也是心神不宁,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总是往殿外张望,惦记着派去守在府门的下人,有没有跑来回禀。

    秦江昭胡思乱想着,脑子里忽然闪过了“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这样的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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