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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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琅还记得那日, 他母妃久违地哄他入睡。他平日有些生他母妃的气，于是还故作矜持地推拒了两下。不过躺在床上，看他母妃坐在他床边, 美美的又香香的, 轻拍着他, 温声软语地轻念“睡吧睡吧”哄着他, 尽管他能清晰地听见外面府中下人不知为何有些忙乱，他还是乖乖地闭上眼睛，生出了睡意。
入睡之前, 他隐约想着，许是他父王打了胜仗终于要回京了, 他母妃终于也开心起来了吧。
他心里还有些美滋滋的，他想，他可以原谅他母妃平时的冷脸和不耐了。
他又想，也许今晚, 他会一觉睡到天亮, 并且做个美梦。
只是, 没想到半夜雷雨轰鸣, 他突然醒了过来。
他一睁开眼睛，一道闪电恰巧划破了夜空，也将殿内瞬间照亮，于是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他母妃惨白着一张脸，正吊在他的殿中。
从此，黑夜开始将他吞没。
在之后, 什么都颠覆了。
打了胜仗的父王彻底不会回来了，他母妃难得哄他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了。
英雄美人，故事直到如今，还依然为人津津乐道。
而年幼的他，在那之后遭遇了几次暗杀，还是长大了，用他的存在，提醒人们那段凄美的往事，和那对不平凡的夫妻。
在他每个孤灯难眠夜不能寐的夜晚，在他人生每个重要的却无双亲陪伴的时刻，在他被孤独痛苦和脆弱吞噬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地想问他俩，在他们心中，他究竟是何分量？
可惜，这样的疑问就如石沉大海，再杳无音信。
他们将他带入这世间，又在同他之间划下了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
赵云琅沉默了许久，而后轻轻扯了下嘴角，“感觉到受了连累和委屈不曾有，但埋怨和遗憾却一直都存在。”
秦江昭静静地看着赵云琅平静无波的面庞，却感觉到了心碎，她十分后悔，她的本意不是如此为了勾起他的伤心事。
她伸手将赵云琅的头揽过来，轻轻侧放在她的膝头，她满是不忍的眼眸中带着爱怜，抚过赵云琅浓密的发丝，“你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总会有一个人，一直陪着你的’吗？
“云琅，我就是那个人，无论何时，我都会永远陪在你身旁。
“在你荣耀时，为你欢呼；在你低谷时，为你鼓舞；在每一个平淡的日子里，伴你左右，早起问安，夜里共枕，春寒酷暑，和你一起尝遍四季冷暖。
“你怎样都好，我都愿意守候着你，只有你好，我才能好。”
对于秦江昭突如其来的表白，赵云琅先是不可置信地眨了几下眼睛，呼吸也变得浅淡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境，他慢慢转过头来，看向秦江昭，轻轻地开口：“二姐姐，说要，一直陪着我？”
秦江昭看着他不敢相信的模样，缓缓地笑了，“这是当然了。”
赵云琅怔楞了片刻，有一瞬间他嘴角绽开了一抹甜甜的微笑，趁得一张俊美的脸熠熠夺目，但他还是认真地对秦江昭说道：“可我，永远都想把最好的给二姐姐。”
“给我最好的，并不是推开我，一个人去承担。”秦江昭轻轻吻了一下赵云琅的额头，坚定地摇了摇头，“即使是再糟糕的境地，若是没有陪伴你，帮你分担，那都将会成为我的遗憾。”
她面上又浮现出了悲悯之色：“云琅，我有时在想，那件事之后，你几年不再去国子监，转而在皇宫接受少傅单独的传授，是不是不光是因为怨我不想见我？
“那几年，你过得好吗？”
赵云琅的胸膛沉闷地起伏了两下，他眼神闪躲，避开了秦江昭的视线，淡淡道：“没什么不好的，一如既往。”
他不想多聊，“二姐姐的心意我知道了，不过，我们先接着就寝吧。”
秦江昭看得出赵云琅交谈的兴致彻底降了下去，不知道自己提起那件往事，是不是惹了他不快。
她点了点头，垂眸应好。
末了，又补上一句，“那我明日去秦府住几日？”
赵云琅见她躺下，帮她把被子盖好，“不如明早再说吧。”
秦江昭抿唇，未再多言，阖上了眸子。
赵云琅还用侧脸拄着手臂在一旁支着身子，并未躺下。
他神色温柔地看着秦江昭，眼神可称得上深情了。
秦江昭刚刚说了许多，被转移了注意力，没有那么紧张了，几日没有休息好，她似乎生出了困意，很快呼吸变得平稳。
赵云琅在心中默默说道：二姐姐，好梦。
第二日清早，赵云琅看着秦江昭收拾好东西，和嫣桃准备去秦府的东西。
而后，他又看着秦江昭款款向他走来，同他话别。
他垂眸，看着秦江昭缱绻地看着他，心头生出了万千的不舍，他将秦江昭缓缓搂进了怀里，轻笑着慨叹道：“我有些后悔了，我不想让二姐姐回秦府住了。”秦江昭忙从他怀里抬起头，眼巴巴地，“那我不走了好不好？”
赵云琅低下头，伸出一只手，帮秦江昭将额前的发丝轻拂到脑后，又专心致志地瞧着她好一会儿，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秦江昭的神情落寞下来，他轻声安慰道：“那事一了，我很快就去接二姐姐。”
那夜过后，他日日看着秦江昭担惊受怕，却无能为力。
秦江昭整日神情紧绷，寝食难安。
也就前日他岳父岳母来探望之时，秦江昭微微放松了下来，同他一起在殿内与他们说话的时候，竟坐着睡着了。
看她就那样睡着了，一时之间，他和岳父岳母都停下了交谈，殿内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他没有错过他二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疼，尽管他们很快就故作轻松地恢复如常，事实如此一来，他更觉不知如何面对。
大理寺那边估计这几日就会有调查结果了，他也免不了要外出去皇宫和大理寺，把秦江昭安置在秦府，他才放心。
秦江昭被赵云琅送出王府，她没走出几步，一回头，赵云琅正负手立在那里，静静地目送她。
隆冬时节，朔风烈烈，他天青色的衣摆飞扬起来，端王府大红色的府门，是那样高耸又寂寥，她看着他就那样茕茕孑立，形单影只，她眼中莫名生出了酸意。
“我不走了”，她扬声冲他喊道。
尽管她的声音被寒风吹得破碎，还是砸在了赵云琅心间。
他阔步向她走去，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人，“为何不走了？”
他轻轻叹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秦江昭耍赖，“我走不动了。”
赵云琅沉默了片刻，在秦江昭面前蹲了下来，“那我背二姐姐去。”
秦江昭不悦，半天不肯不动。
但赵云琅这次很坚持，他也没有起身，同秦江昭默默对峙起来。
终于，秦江昭忿忿地趴到他的背上。
赵云琅在背后将秦江昭的大氅整理妥当，将秦江昭包裹住，他站起来，背着秦江昭往秦府走。
两个人都不说话，只余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地声音。
终于，秦江昭忍不住，“我都说了，无论什么，都想同你共同面对，你怎么还要送我走？”
“只是让二姐姐回娘家住上几日，二姐姐怎么多想？”赵云琅嗓音清泠，“二姐姐要留下同我一起面对什么？不过区区一个刺客罢了，二姐姐又何须太过放在心上？”
秦江昭搂紧了他的脖子，不满驳道：“你就会哄我，说得好像遭遇刺客是什么小事儿一样。有人想要对你不利，我又怎能安下心来？”
赵云琅知道秦江昭生性谨慎，顾虑颇多，沉吟了片刻，又宽慰道：“端王府防护严密不说，二姐姐不要忘了，我也是独当一面的男子，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也能护得你周全。
“二姐姐，只管相信我就好了。”
秦江昭一怔，半晌未语。
赵云琅又问：“二姐姐信我吗？”
他很快又补道：“二姐姐，也学着相信我吧。”
其实，秦江昭并非是个畏首畏尾、胆小怯懦之辈，只是事情出在赵云琅身上，却让她一时草木皆兵、乱了马脚。
但赵云琅话都说到这份上，她还想不开，那也是她也真是太失败了。
“好”，秦江昭吸了吸鼻子，埋在了赵云琅脖颈里，瓮声瓮气道：“可你不能什么都自己扛，不能瞒着我，自己逞强。
“你不知道，我刚刚回头，看着你站在府门下，一个人，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孤独。”
赵云琅闻言失笑，“外人都道我长得人高马大，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在二姐姐眼里，却那么可怜吗？”
秦江昭不知如何说，轻哼一声，“你不懂。”
“好，我不懂。”赵云琅顺着她的意，宠溺地接道。
赵云琅将秦江昭一路背到秦府大门，才将她从背上放了下来。
他为她理了理衣襟，温和道：“去吧。”
然后，他看着秦江昭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秦江昭走远了，他的面容也冷清了下来，接下来，他要去大理寺。
其实，区区一个刺客，他当真不会放在心上，不过一个鼠辈，何足挂齿？
但是，惊扰了秦江昭，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他必须除了后患，叫她安心。
秦江昭将赵云琅的话听进去了，回秦府后，没有再胡思乱想，好好歇息了一日。
第二日天还没亮，就传来了她堂嫂羊水破了的消息，紧接着就秦府上下就都忙碌了起来，秦江昭也匆忙起床，去帮忙。
说是帮忙，照料的事也轮不到她插手，她也不过是陪在一旁，看有什么需要自己的。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产妇自己在经历，别人都无从帮起。过了几个时辰，秦江昭的堂嫂就开始阵痛，她本就长得温婉娇美，疼起来的时候，额头都渗出了细汗，更是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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