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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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殊说:“刚开始三个月是我一个人带的你们班,其他班都是两个学长学姐。”

    “对对对。”伍琳琅说:“顾哥是第二年年初才来的。”

    “因为他在精神中心接受了三个月的稳定治疗。”卫殊顿了顿,低声道:“差点儿没能出来。”

    -

    虞城是顾沨止生长了十多年的地方,饶是这些年城区改造变化颇大,他的出行也是几无阻碍。

    天边有一丝淡淡的辉光,是黎明将至的表现,顾沨止打开手机,发现微信列表里不止一个人给他发来了校友会的邀请函。

    虞城中学是本地的重点中学,分低年级部和高年级部,高年级部升学率可观,每年出不少尖子生,校友会是历年来的传统,专门邀请那些发展势头良好的毕业生跟校内在读生搞联谊,起到榜样效应。

    顾沨止毕业三年,年年到这个时候都会收到短信轰炸,邀请他去参加校友会,也许有人会享受被人追在屁股后面吹捧的快感,但对于他而言,休假的时间宝贵,耗在无谓的社交上纯属慢性自杀。

    他信手将消息一条条划掉,举手拦了辆的士。

    “帅哥去哪儿?”司机问。

    顾沨止想了想说:“盛世网咖。”

    司机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吸气道:“没听说过这地方啊我导航上搜搜看。”

    “那去虞城中学吧。”顾沨止也不欲为难他:“停后门,我下来自己走。”

    -

    盛欢回到盛世网咖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门口的光牌好像出了点故障,灯管频频闪动,亮度感人,那种凋零的气息呼之欲出。

    随着经济发展随着手游肆虐市场,这年头网咖的生意早就大不如前了,五六年前盛长泽还能用这家网咖养活他和盛欢,现如今盛世网咖的收入连电费都交不起。

    之所以还留着这家门店不过是为了缅怀盛长泽曾经生活过的那点痕迹罢了。

    盛欢推门进去,灯也不开,径直上了楼。

    边上楼他边将阿提密斯给他的两盒药拆封,一盒写着艾司唑仑,一盒写着奥氮平,他撕外包装的手法极粗鲁急迫,纸做的外壳被撕成一片一片的不规则形,极致的困意像一只鬼爪死死的扣住他的天灵盖,精力透支的极限差不多也就是如此,盛欢的眼皮子再也睁不动了,他掰出两片药空口咽了,随手拉下弹簧床,脱了衣服踢进床下,整个人跌躺下去,昏沉沉闭上眼。

    他曾经看过一篇不大科学的报道,说人入睡的过程至少在十五秒钟以上,十秒内的失去意识不叫睡眠,叫昏厥。

    是昏厥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盛欢睁开了双眼。

    窗外的天还是黑的,屋里没有开灯,也是黑的。

    看样子还是没能睡太久。

    即便吃了艾司唑仑,即便是累到这种地步,他还是做不到一觉睡到大天亮,这样糟糕的睡眠质量,这样颠倒的作息,怎么看都是无可救药。

    他的身体很累,哪怕是挪动一下手指都觉得很艰难,盛欢挪了挪眼珠,看向墙壁上的挂钟——他想知道现在几点了,还有多久能天亮,天亮他会有安心的感觉。

    漆黑不见五指的房间里,他意外的看见了墙壁上的挂钟,但古怪的是,挂钟上没有指针。

    盛欢豁然瞪大了双眼,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挂钟上的十二个数字开始变色。

    1、2、3、4

    像是某种倒计时,数字挨个变成了诡异的猩红色,字体融蜡般的拖下长长的红痕,衬的钟面惨白,恐惧将盛欢的脊梁骨浸泡在其中,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想要逃跑,想要求救,竭力的挣扎,但身体宛若被封进了水泥,一动也不能动——

    “砰”

    灯管爆裂的声音将盛欢从梦境的泥潭中狠狠拖拽了出来,他宛若一个溺水的人,猛地从深水面下探出头,水还没有从气道里排出去,就迫切的吸入新鲜的空气,心率能有每分钟近二百下,几乎要从他的耳膜、喉咙里跳出来。剧烈的呛咳和应激令他整个人缩成一团,不停地颤抖。

    未几,他听见楼下传来说话声。

    “有人在吗?”

    声音低沉磁性,意外压倒了耳蜗里漩涡般的嘈杂心跳声,如安眠曲,如圣歌。

    多说几句再多说几句。

    “店面的灯牌好像被我扯坏了,赔偿的话,我应该找谁?”

    店面的灯牌对了,他们网咖的灯牌年久失修了,会坏很正常。

    所以这是现实,是安全的现实。

    盛欢如梦初醒,猛地从床上翻坐起来。

    他用尚在颤抖的手推开边窗,从这里可以直接看到楼下的街道,黎明前的风吹在脸上没有那么刺人,将浑身的汗湿带走了几分,他低下头,对上一张熟悉却又不那么熟悉的面孔。

    盛欢愣住。

    “不考虑下来一趟吗?”顾沨止昂起头,冲他笑了笑。

    盛欢“咕咚”吞了口唾沫。

    别下去。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别下去,这是一个陷阱。

    但腿脚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慢吞吞的挪开了步子。

    推开店门,盛欢才发现,“盛世网咖”四个字已经变成了“皿世x咖”,而始作俑者站在那儿,手里拎着一截断电线。

    “突然掉下来,我以为是蛇呢。”顾沨止说。

    盛欢“啊”了一声。

    他很困,无法分辩其中的真假,只局促的揉了一下衣角。

    “没事,本来也坏的差不多了。”他小声说:“不用你赔,你走吧,我上去了。”

    说罢他转身,却被顾沨止再次喝住。

    “可它刚才掉下来的时候电着我了。”男人慢条斯理的说:“既然不用我赔你,不如你赔我吧。”

    盛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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