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2)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过脸,那双清亮的蓝绿色眼睛平静地看过来,像一泓无波无澜的湖。“乔,”宋交时声音有些沙哑,他克制地地咳了两声,带着微微地歉疚再度开口,“让您见笑了。”
乔微笑起来:“我是您的心理咨询师,我是来听您倾诉的,不是来听您道歉的。”
乔把宋交时的被子往上提了提:“伦恩上将……似乎是不在?”
听到“伦恩上将”的瞬间,宋交时的眉心仿佛被细针微微刺了一下,迅速皱起又面无表情地展开:“他事多,在家才算稀罕。”
“上将他允许我进伦恩家的门,可见是尊重您的。”乔把话题往远处扯了扯,“您知道,很多达官显贵以家中有人去看心理医生为耻,更别说让心理医生登门了。”
宋交时目光仍旧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波澜起伏:“他只是不在意而已。”
乔:“……”
“对亚尔维斯·伦恩上将来说,我这个人从上到下只有姓氏有意义。”
宋交时这话不是埋怨或者讥讽,只是陈述而已,但听来更令人觉得痛心。
按理说乔有无数种话术来劝导,事实上也有相当多的贵族夫人痛苦于丈夫的漠视,但此时此刻,似乎那些已有的例子都不适用于宋交时。他平平静静躺在沙发上,似乎并不伤怀,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乔只能看出一种情绪——疲惫。
乔医生沉默了数秒,他仍维持着同宋交时不近不远的距离:“今晚是您的问诊时间。”
宋交时偏头看他,一时不明白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会在这儿一直待着,”乔继续说,“您愿意开口我就听着,您不愿开口我就陪着,直到您不需要我为止。”
“……”宋交时嘴角非常迅速地上翘了一下,即便只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但已经殊为难得。
他往后慢慢靠下去,仰起头轻叹了口气,瘦削的身体似乎放松了几分:“谢谢。”
“有些话我是想同你说的,只是——”宋交时眼睫微颤,他静默了片刻。
“乔,我的授勋仪式你看了吗?”
乔点点头:“当然,您虽然不是第一位获此殊荣的omega,但却是最年轻的一位,我难以想象一个omega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在能源领域走到这一步。”
他停顿了一下,由衷说:“宋教授,您令我敬重。”
“谢谢。”宋交时冲他笑了笑,只是他的笑意总是来去匆匆,“这场仪式是这几天所有人茶余饭后议论的焦点话题,对吗?”
乔沉默了一下,才开口:“当然。”
“那请你告诉我,”宋交时继续问,“受关注的是我这个罕见的omega教授,这十位青年学者,还是他伦恩上将的婚讯?”
乔:“……”
“现在铺天盖地的新闻都是亚尔维斯公布婚讯,伦恩与宋家的联姻,还有所谓的‘佳偶天成’,我们整个团队引以为傲的荣誉被埋在元帅大人令人艳羡的花边新闻之下。”宋交时目光投向窗外,“当初他不愿意向公众公开婚姻关系,现在他想要公布——每一次,他都按照自己所需所求毫不犹豫地做了。他从不征求我的想法,甚至从来不会顾虑我的想法,一次都没有。”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真的是依附他而生的菟丝花就好了,再没有什么能比‘思考’和‘理想’带来更深的痛苦。”
“有时候我又想,”他清丽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极浅的笑意,“干脆拿一把刀捅了他,再了结自己算了。我们既然不能平等地生,那我们至少可以平等地去死。”
乔心里一惊,准备更慎重地组织语言:“……”
“开玩笑的,”宋交时目光移到心理医生脸上,“他是alpha,又是位于联盟顶点的军人,我伤不了他。”
乔没有再从感性的方向劝说,他按住宋交时的手,无不诚恳地阐述事实:“上将他,常在军方和议会当中斡旋,这个人的政治手腕和军事智慧我都略有耳闻,并不是完全不能沟通的自傲贵族。宋,请你先不要对他绝望,你们有很高的信息素匹配度,物理层面上的契合往往也代表着心理层面,再给双方留一些沟通的余地吧。”
这次,宋交时沉默了非常久。
他拉开被子下了床,每一举一动都很慢,睡衣随着他的动作往下滑了些,空荡荡地裹住他单薄的身体,乔心里一惊,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扶——宋交时似乎比以前更清瘦了。
宋交时拒绝了乔搀扶的胳膊,他带着点无奈淡淡笑了一下:“我看起来状态有这么糟糕吗?”
乔把差点脱口而出的“是”咽了回去,委婉道:“您憔悴了。”
宋交时没再说什么,他一手点在书桌上,目光在柜格之间扫视,似乎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只得拉开抽屉,一层层地翻。他动作很慢,有时候会停下来多看两眼,似乎这房子里的东西对他而言熟悉又陌生。
“您不常回家吗?”乔轻声问。
“很少,”宋交时没有遮掩的意思,“大部分时间住在校内的公寓。”
“也对,上下班方便。”
对于这个说法,宋交时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目光一顿,似乎看到了想找的东西,他颇有些费力地从抽屉杂乱的东西里抽出一个小方盒,一打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徽章。
“您还有这样的爱好。”乔微笑起来,对于心理医生而言这无疑是好消息。
宋交时的反应却很平淡,看不出什么对过往岁月的留恋,他把盒子放在桌面上:“很久之前的事了。”
他从盒子一角的底部拿出一个丝绒制的小软袋,从里面取出一块徽章——和其他随意摆放的比起来,这个很明显精心得多,可小袋子却被埋在底部,倒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了这份“精心”。
乔一眼看出联盟军方“曙光荆棘”的标识,但又不完全一样,应该是哪次重大活动的纪念版限量徽章。
“乔,”宋交时拿起这个小东西把玩,他声音很轻,“第一次见亚尔维斯,他在联盟理工大的礼堂上演讲,那个时候我还是学生,随人群一起坐在礼堂下面,当时的我……从来没见过那么耀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