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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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别低着头,目光落在费临抓住他的手上,衬衫的袖子扯起褶皱。费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松了手。“呃……”费临抓了抓脑袋,裂开,这迷惑的关怀感是从哪里来的,“好的。”
沈别:“谢谢配合。”
费临:“……”行,果然是他的错觉。
费临把烟放回了抽屉,跟着沈别和民警往外走,想起了这不合理的时间地点,问沈别:“你今天来就为了烟?”
沈别:“嗯。”
费临:“你很闲啊?”
“也不是,”沈别突然停住脚,费临差点撞上,四目相对,沈别好像是酝酿了一口气,嗯——“正好路过。”
费临:“……”
沈别陪费临到了派出所,情况就是很简单的情况,在场的目击证人也很多,再加上那人一路还在“要黑心医生偿命”“杀你杀你”,听着怪吓人的,他的犯罪事实没什么疑点。
做完笔录之后,两人在那儿了解持刀人的情况。
持刀人精神似乎不太正常,说的话颠三倒四,一会儿说费临是黑心医生,害死了他老婆,一会儿说自己没收钱,一会儿说女儿三岁了。
费临受伤不算严重,再加上如果精神鉴定结果证明他确实有问题,这事儿大概率就这么了了。要是那人精神问题严重,具有危害性,那可能会强制医疗,不过都是费临不用再管的事。
但费临清楚地记得,他动手之前问了一句“你是费临吗?”
这就很可疑了,如果他和费临的确有什么恩怨,他怎么会不认识费临,还要问一句确认对象。
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伤害别人之前,要先问问是不是某个人。
不管怎么想都觉得矛盾,不合理。
喧闹的派出所里,人来人去,骂声和呵斥声交叠成背景。
两个高大的男人并肩而立,一人左手贴着一块敷料,一人右手贴着一块敷料。
沈别凝眉,指腹抵过下巴:“你真对那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费临摇摇头,他的生活只有手术和学习手术,如果跟这个人有什么关联,那多半就是之前在附一院的事。
如果是那家人……费临皱起眉头。
说实话,他了解到的情况也并不多。
“真费力,问半天问不出个名堂,”一位民警走出来,咕噜咕噜灌了两口水,对同事说,“他说他叫赵九喜,你查查。”
民警在电脑前敲敲打打:“诶,有这人!”
确实是这人,户籍地是江汇区。
沈别听到这个名字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再问了一次费临:“你真不认识?”
“我蹲三院半个月没挪窝了,怎么会认识江汇区……”费临双手叉腰,看着屏幕上赵九喜的证件照,突然想起来什么,“附一院也在江汇区哈……”
照片上的男人也是一张黧黑的脸,但是眼里有光,头发虽然不多但梳得很整齐,穿着红色polo衫,精神面貌挺好的,看着也比现在年轻不少。
是的,一个月前费临还在附一院神外科,某个休息日,主任突然叫他继续休半个月的假,正好附近有个解剖切片展,他想去看,就听话地休息了半个月。
假期结束之后,他才知道过去的半个月是被停了职,他组里死了个患者,家属在闹。
费临从来不会去记哪个患者叫什么名字,对他来说,入眼的都是:3床,女,42岁,岛叶胶质细胞瘤,单纯手术难以根治,可以尝试手术,术后需要配合放疗、化疗综合治疗;12床,男,38岁,矢状窦旁脑膜瘤,显微镜下完全切除,电凝处理肿瘤附着的硬脑膜……
他可以很快想起某一床的患者掀开头盖骨之后的样子,可以回忆起他们的大脑,甚至手术细节,但是不记得他们是谁,他们是谁的父母,又是谁的子女。
那些信息,与手术无关。
费临只关心最精密的操作,最完美的过程,一场困难的手术成功,会让他肾上腺素飙升,让他兴奋。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手术室里,就算没有手术,也会到处溜达看别人做手术,自己组里的做完了,就去看他师妹组里的。
所以,主任提起这么一个,半个月前过世的患者时,费临也仅仅只能回忆起,那是一名中年女性,是垂体腺瘤还是颅咽管瘤他记不清了,印象中,患者脑脊液鼻漏,他判断预后会很差,综合评估下来,他不建议做手术。
主任跟他说,他组里的医生邓南车给她做了手术,死因是术后感染——mrsa(耐甲氧西林葡萄球菌)。
本来,对于这种细菌,万古霉素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但是常规应用万古霉素可能会导致耐药菌增加,那将是不可预料的场面,主流的医学指南不推荐预防应用万古霉素。
至于到底用不用,理应由医生告知家属详细情况,由家属做决定。
一切如费临所预料的那样,mrsa侵袭了那个可怜的女人,血脑屏障让她死于颅内感染。
按说,这件事本应该和费临没什么关系,但是,附一院的前任院长姓邓,医务科现在的科长姓邓,院感科主任姓邓……
……
现实就是如此。
那家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认定是带组医生的责任,这半个月一直在追责,费临也不知道傅翔主任是怎么跟人斡旋的,总之,最后把他安排去了三院。
最后也没听到说谁来背了这个锅,包括邓南车,也没有处理。
至于患者和家属最后什么情况,没人告诉费临,费临也没有过问,甚至快忘了。
“你想起什么了吗?”沈别见费临走神,出声询问。
“我不确定,可能是之前的患者家属吧,”费临摇摇头,“我脸盲,不太能记得人。”
不太能记得人啊……
沈别欲言又止,但,费临自己提供不出什么线索的话,也就只能交给警察,或者,剩下的让他来处理。
沈别问民警:“那现在还需要我们配合什么吗?”
“没,笔录做完就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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