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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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石子骨碌碌地滚在了元蘅的脚边,她顺着往树上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闻澈的目光。他在元蘅抬头的一瞬笑得更开,将树枝压得轻微颤动。暗红广袖随风而动,如画中人。
元蘅只看了他一眼,便俯身捡起了小石子,在手中掂了掂。趁闻澈不注意,元蘅朝着他将石子抛了回去。
似乎没料到她会砸回来,闻澈一惊,慌促地伸手去接,才勉强保住自己没有破相。
“你也太狠了!”
闻澈看着手心的石子,不敢再抛回去,只能顺手丢掉了。
元蘅将手中的一卷书塞进袖袋中,抬眸看着坐在树上的闻澈,道:“你也太无聊了。真要没事做,帮我抄书来!”
闻澈轻身一跃便从树上下来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现在对本王也忒不客气了些。不行礼就罢了,还支使人。”
“殿下还委屈上了啊……”
元蘅难得有兴致与他说上几句,“这是哪里?”
“侯府啊。”
“哦,您不说,我还以为是凌王府呢!”
闻澈理亏,摸了摸鼻尖便笑着跟上了元蘅的步子,笑着解释道:“你这说的哪里话,本王与你表哥是自小一同长大的情义,还不能来与他说些闲话么?再说了,本王也没有很经常来吧?”
很经常。
元蘅并不理他,只是径直往雪苑中走去。
自从皇帝明示允许她以文徽院学子的身份参加春闱之后,元蘅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毕竟此时距离年关只余不足两月,而过了年后,开春二月便是春试了,留给她准备的时日并不多。
那些科举所囊括的书籍,她都是读过的,但是若是要参加这种科举,自然不能仅是读过就可以。无数人寒窗苦读数年只求一个结果,元蘅自然不敢怠慢。
仔细说来,此事算是皇帝在万般无奈之下对她的妥协,但也是元蘅证明自己的唯一机会,亦是证明女子并非全然不可能入仕朝堂的机会。
雪苑中的亭榭背风,即使是在冬日也丝毫不冷。
闻澈翻了石案上的一卷书,略微皱眉:“你抄这些书作甚?”
元蘅头也没抬地扯谎:“解闷。”
“你拿着本王老师的注解解闷?”
闻澈翻开书籍,只看了两行便知这是杜庭誉对那些圣贤书所做的注解。因为只是注解,终归是略显枯燥,所以平日里除了要参与科举的士子会借去看,也没有谁会在意。
“那殿下抄不抄?”元蘅发觉闻澈糊弄起来是真麻烦,索性直接将他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闻澈失笑,便掀袍落座:“抄。”
他压了袍袖去提笔蘸墨,另一只手则抚平了书卷的一角,落笔。
这一刹那,元蘅有些出神。
太像了,无论看多少次,她都会有些分不清闻澈和容与。
她相信世间会有生得相似的两人,但真的有人连声音都是一模一样的么?
她从来没有将闻澈当做过容与,但还是会在看到他出现的时候,心里稍稍有一丝波澜。
“这些东西……”
闻澈刚抄了几句,还是好奇一问。“对你修补平乐集用处不大吧?老师曾经做礼部尚书时,政见便与褚阁老不大相同。”
她一边翻书,一边淡淡答:“他们和而不同,是他们的本事和气度。我既不是杜司业,也不是我师父。他们的不同,又与我何干呢?”
闻澈抿唇一笑:“受教了。”
书还没抄够半柱香,便见漱玉推了雪苑的门进来。
她看到闻澈也在亭下抄书时愣了下,但还是行色匆匆地走了过来,向闻澈潦草行了拜礼之后,便道:“姑娘,越王殿下来了,由门房引着正往雪苑来呢。”
自打上回在兰泽宫两人不欢而散后,闻临便再没有往侯府送过那些莫名其妙的书信,也没有派人捎来只字片语。但是元蘅此时蓦然听到他的名字,还是会胸腔里憋闷,像是被人重重拍了一掌。
她侧目看向闻澈,意思是看他要不要先回避。毕竟在雪苑中被越王撞见两人坐在一起,不知这人会否将恶气出到闻澈身上。
平日闻澈最识人心,今日却避开了她的视线,安然继续抄写。
他竟铁了心要装傻。
元蘅正欲开口与他说明白,谁知闻澈却抬眼看她,眸色平淡如初:“砚台里的墨干了,劳烦元姑娘研墨。”
说话间,雪苑外的脚步声已经近了。
闻临的笑也停在看到闻澈的那一瞬时。他愣了下,才终于挪动脚步走了进来,停在亭外几步远处。
这时闻澈才似看到闻临一般,笑着起身:“皇兄?今日朝中事务不忙么?”
气氛一时僵住了。
多年前,他们几位皇子正在内廷读书时,闻临与闻澈的关系便不好,二人也鲜少说话。后来皇帝宠蕙妃而轻皇后,将闻澈责去俞州,两人便再没见过面。
即使闻澈已经回启都许久了,两人也是互不来往。
闻临面上冷色只显了一刻便隐去了,故作亲热地迎了上去:“澈弟!真是多年未见了,都怪皇兄,忙于政事一直没机会与你一叙。你现在竟长得这般高了。”
避开他想扶自己的手,闻澈道:“是啊,不过离开启都前,我便已经这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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