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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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哦,是么,那是皇兄疏忽了。”闻临不尴不尬地笑了一声,再也编不出往下能说的话了。
幸而元蘅不动声色地站在了两人之间的空处,笑着将两人的僵持的话头挑开了。
“不知今日越王殿下来此,所为何事?”
闻临的目光还留在闻澈手中的紫毫笔上,似乎要从尾端拧着的浓墨上看出一个窟窿来。
听见元蘅的声音,他才重新将笑变回了走进雪苑时的模样,朝身后招了招手。有个侍从便捧着几册书卷走了过来,放置在亭下石案上。
“上回在泽兰宫,我说了些不好的话惹你烦心,那日之后我已经反省过,实在是我的不对。正好,府中有些褚阁老昔日留下的文集。今日给你送来,权当赔礼。”
闻临的话说得真挚,但是元蘅一个字也不信。
元蘅掀开书卷翻看,笑道:“多谢殿下的赠礼,当日之事是误会,也是元蘅过于冲动了,应当是元蘅向您赔罪才是,怎能劳您来侯府一趟?”
闻临瞥了一眼此时再度坐回亭下的闻澈,执笔写字,身上暗红云纹衣袍颇显风姿,一派如珠如玉波澜不惊的模样。
虽未言语,但闻临明白,这是轻蔑。
他最熟悉这样的闻澈,分明什么都不做,也能惹人厌恶。
闻临摆手一笑,拢了衣袖坐下:“你我之间,还这般客气作甚?”
元蘅并不计较他说的这话是客套还是意有所指,她对闻临送来的文集很是有兴趣。当日在衍州拜师后,褚清连便不止一次惋惜过自己的东西留在启都太多,尚未能来得及全部带走。
如今竟能亲眼一见。
见元蘅翻看文集着迷,闻临不由得凑近一些,几乎快要从后面拢到元蘅的肩,隐约见能嗅到她发间清淡如空谷幽兰的香气。
“元蘅。”
闻澈忽然开口,且直接唤了她的名讳,眼也不抬道,“你这里写错了一句话,过来改。”
他鲜少在她面前语气强硬。
听此言,元蘅方搁下手中的书卷,朝闻澈坐着的位置走了过去。
那清雅的香气骤然远去,闻临方不悦地看向二人。
没有写错。
端端正正的簪花小楷在纸页上,内容严谨流畅,每句注解都是她认真推敲过的,万不可能会出现什么谬误。
闻澈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是从容地将她的那句话用朱笔划掉了:“下回别走神,也要留心一些。”
元蘅起初不明白他又要闹什么,直到抬眸看向边上的闻临时骤然懂了。
闻临并不等他们二人谈话斟酌对错,便已经走了过来,笑道:“澈弟怎么会在雪苑为元姑娘抄书?”
这笑不知是方才面色几度变换之后才牵强扯出来的。
闻澈手中的笔未停:“这你要问她了。我好好地来找宋景,被她说无聊,掳到雪苑来做苦力的。”
话里话外,都能听出一些不为外人道的亲昵。
闻临附和着笑了下,宽袖遮掩下的手却攥紧了。
他握拳抵唇轻咳了声,道:“昨日元将军送了书信来启都,问及你我二人的婚事。将军的意思是,最好在年节过后便办了成亲礼。蘅儿,你觉得上元节过后怎样?或者等二月春试过后,朝中诸事不忙时?”
一声“蘅儿”,不止元蘅身子一颤,连闻澈的笔都顿了下。
好好的字写毁了,墨迹团在一起,在整洁的纸上显得尤为明显。
“春试后再议吧。”
元蘅并不知道元成晖往启都送信来,但也不想计较,只想将婚事暂且搪塞过去。
等科举过后她授了官,此事自然作罢,没必要此时再过多纠缠。
写毁了就干脆不写了,闻澈将书卷合上,手肘搁在石案上,手背支着自己的鬓角,懒散一笑:“皇兄,元蘅的家信,怎会送往越王府啊?儿女婚姻,为人父母都是站在自己儿女的位子上考量的。怎么这元将军……与皇兄更亲近些?”
闻临反唇相讥:“来日都是一家人,亲近些有何不妥?”
“皇兄怎么还动怒了呢?别生气,我胡言的。”
闻澈眼尾上挑,面上的笑意有些微妙,“没人说不妥,但是若不知道皇兄对元蘅心意的人,难保不会觉得,皇兄要娶的是元家,不是她呢。”
敢将这种话挑到明面上来,也就闻澈做得出来。不过只要是闻澈,所有的不合理也都合理了。毕竟此人当年还敢在大殿上直接怒斥皇帝的过错。
“澈弟可真会说笑。”闻临笑了笑,沉默不语。
说到底,闻澈是应宋景之邀来侯府,而闻临是不请自来,久坐之后徒增尴尬。见元蘅并没有于明处拒绝婚事定期,闻临便只当她想通了,也不再与闻澈计较,告辞离开。
见元蘅送别闻临回来之后,闻澈将笔放回玉搁上,不咸不淡道:“送完了?”
“好歹是你皇兄,你坐在这里倒是不动。”
“那毕竟是你未婚夫婿。”
闻澈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好像哪里都不舒坦。今日闻临就是来探元蘅的态度的,而提起议婚之事时她也没说不同意。
元蘅将石案上的书卷摞好抱起来,淡笑着看向闻澈:“殿下最近怎么总是阴阳怪气的?”
“有么?”
闻澈不认,起身往宋景的院子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