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鼠与招牌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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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幼的孩子从电视机里学到了新鲜的词语:“幸福!幸福!”母亲正在叠衣裳,闻言笑着接话:“幸福,幸福。”
“幸福……”
楚子郁居高临下,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警笛声划破雨帘,远远传来嘈杂而混乱的响动,闪烁的信号灯和手电的光交织在夜色中。
柏舟艰难地睁开眼皮,血水混着雨水冲刷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他顺着笔挺的西装裤往上看,合身的马甲,一丝不苟的白衬衫和暗绿色领带,最后是楚子郁那张玩世不恭的脸。
身边的保镖为他撑着伞,两人在夜幕中无声地对视。雨斜斜地下着,溅湿了楚子郁的裤脚,也淋湿了柏舟的长发。
“这才多久不见呢?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楚子郁似乎叹息了声,精致的皮鞋淌在血水中,朝他走了两步,缓缓蹲下来,握起他苍白冰凉的手,很心疼似的:“如果你照顾不好自己的话,就让我来照顾吧。”
柏舟怔怔地盯着楚子郁的手,这双比他小些,却足够温暖的手,唤醒了身上剧烈而绵长的疼痛,干涩的眼眶霎时有些湿润,却没有眼泪掉下来,唯有雨水砸在脸上形成还会流泪的错觉。
“不是想要幸福吗?如果连离开这里的勇气都没有,还说什么想要幸福呢?”楚子郁拨开他前额的湿发,轻轻地触碰他额上的伤疤,语气前所未有地温柔,像哄摇篮里的婴儿一样,眼神里满是怜惜。
他将大衣外套脱下来,盖住柏舟瑟瑟发抖的身体。
陌生的温暖刺痛了柏舟的皮肤,细细密密的犹如针扎一般,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蜷缩着偏了偏脸,似乎还有什么摇摇欲坠的东西在苦苦挣扎着,直到楚子郁告诉他,cave befuddle bar刚刚被查封了。
一个人倒霉到这个地步,差不多就可以去死了,可柏舟不能死,还有人在医院等着他,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母亲的母亲。
“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哑着嗓子,喃喃道。浅茶色的眼眸没有聚焦,他知道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他命不好,生下来就是错,活下去就是一错再错,怪不了谁。
楚子郁从大衣衣领中捧起他秾丽却毫无生机的脸,臭气熏天的贫民窟里,鼻尖却敏感地捕捉到一丝甜美的气味,墨色的眼眸兴奋地闪烁着,像捕猎的鹰隼。
“我不是说了么……因为我们有缘。”
——
楚氏集团私人医院,107室。
病床边吊着点滴,花瓶里法兰西粉玫瑰开得正盛,键盘声噼里啪啦,柔软的沙发里坐着认真处理工作的小少爷。
虽说是纨绔子弟,工作上的事情倒是一点都不马虎,自从他回来之后,楚氏金融市值大涨,雷厉风行的手段在业内不容小觑,甚至隐隐压过他大哥楚江天一头。
柏舟不知道这些,他甚至一点都不了解楚子郁的家庭背景,也不知道楚子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去地下拳场,泡城市边缘酒吧的不会是什么纯情的公子哥,可他摸不清楚子郁到底什么意思,每天都在医院陪着他,却不怎么主动和他说话,也没有什么越线的举动。
柏舟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但楚子郁坚持要他再住院观察几天,柏舟没法拒绝,只能待在病房,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发呆。
他很焦虑,指甲不停地抠刮着木椅的扶手,闲下来的时间让他很有负罪感,他不想当个废人,可是他现在什么也做不好。
“柏舟,吃饭了。”
楚子郁走过来,推开阳台的落地窗,走到木椅边,把柏舟的指尖轻轻拢进自己的掌心,温柔地勾了勾他耳边的长发:“晒太阳很舒服吧?”
柏舟不习惯这样,忍不住将手往回缩,却被楚子郁攥得更紧了。
“今天下午我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外婆吧。资助的事,我已经让助理去办妥了,你不用担心。”
柏舟突然就不挣扎了,任楚子郁攥着自己的手,听话地跟着他进病房吃午饭。
“这家饭店的蟹肉烧卖是招牌菜,特别好吃,要提前好几天预订才能买到,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楚子郁从竹屉里夹了一个放在柏舟碗里,柏舟没什么胃口,却还是端起碗很给面子地一口吃了。颊边鼓鼓的,黯淡的眼眸很意外地随着抬头的动作慢慢亮了起来,他盯着楚子郁,很珍惜,很珍惜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像一只挨饿习惯了反而舍不得吞咽的仓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