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〇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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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缨还记得小时候被袁叔叔放在脖子上,带她“冲锋陷阵”。也记得袁叔叔故意吓唬她,拿匕首割肉吃,说突厥人都这般吃小孩,一口一个。
十年前,因宝缨父亲出事,袁高邈也被拖累,沉寂了几年,后来朝廷加重北境防务,才又被启用。
袁叔叔终于熬出头了,宝缨心里宽慰,却怕又叫符清羽想起程彦康来,不敢流露太多,只是点头道:“大概见过吧,但记不清了……奴婢这就给您准备衣裳去!”
说着,轻盈地起身离去,让正待触她发丝的手落了个空——手掌顿了一顿,指节微曲,刻舟求剑般地摩挲了下。
收回手,少年老成的帝王面色沉静,眉尖却蹙紧了几分。
符清羽能感觉出,和迎接他时相比,宝缨离开这间屋子时明显愉快了很多。
“梁冲。”他冷淡叫着。
相貌平凡的内侍从屏风后绕了出来:“在。陛下有何吩咐?”
“那个姓叶的太医,去查查他的来历。”
“是。”梁冲应了,却不急着走。
符清羽挑眉:“……还有什么事?”
梁冲讪笑:“没什么,就是想起师父从前叮嘱的话了。”
知他们几个小太监都尊何四喜为师父,符清羽嗤道:“少卖关子,何四喜说什么了?”
梁冲嘴一咧,意味深长道:“师父教导说,‘别自以为是,拿宝缨姑娘的事当小事’,这不——”
“朕身边布满了眼线,突然出现生面孔,当然要查,”符清羽不悦地打断,“这怎么能算是程宝缨的事?”
他屈伸着手指,漫不经心道:“你师父也是老糊涂了。”
梁冲笑的没心没肺,平淡面容也显得神采飞扬:“陛下说的没错!”
符清羽最知,梁冲这厮,靠着一张泯然众人的脸面,平素又装出中庸平和的性子,混入人群中毫不起眼,做见不得光的差事很方便。私下却有些玩世不恭,和皇帝也敢开玩笑,所幸办正事还算稳妥,所以符清羽才能忍他。
想起梁冲这怪脾气,符清羽心里就一股火,咬牙道:“少聒噪,滚去做事!”
符清羽生的很好看,面色净白,五官精致,头发和眼眸都是浓墨色,嘴唇又若女子色泽鲜明,所以格外适合浓烈鲜艳的颜色。
宝缨往日很喜欢他穿赤色、绯色、朱红这等颜色,火热冲淡了几分冰冷,看起来天真热烈,无忧无虑,和她儿时在雁门见过的那些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少年郎一般。
可今天,宝缨想来想去,却找出一件珠白的常服,光华蕴藉,锋芒内敛。虽然不关她的事,但私心里,宝缨想把今日的光彩留给袁将军。
袁叔叔都是镇北将军了,这十年,是不是只有自己困在宫苑当中,没半点长进。
要是爹爹……
要是没有光化十七年那场变故……
十年前的光化十七年,改变宝缨命运的一年。
当时坐在皇位上的是符清羽的父皇,武烈皇帝符铄。
据说符铄降生在东宫的那个夜晚,星象异动,天狼明灭,血染般殷红。
第二日,上林苑竟飞来一只通体雪白,唯尾羽几点淡墨的海东青。海东青生长在极北之地,大夏境内少有分布,故而人人称奇,道是战神再世,托生在天家血脉当中。
符铄即位时,大夏经历前三朝苦心经营,国力蒸蒸日上,唯独有一个隐忧——北方的突厥人时来侵扰,搅得北方国境不宁。
符铄生性刚烈,行事不羁,年少时交好的也都是羽林军里的轻狂儿郎,其中最得他信赖、引为莫逆的是时任羽林中郎将的程彦康。
程家世代从戎,君臣二人一拍即合,约定由程彦康先去北方练兵固防,而符铄在朝中筹划,待到时机合适一举出兵,消灭突厥,永固北疆。
符铄即位的第十七个年头,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那一年,突厥兵在纳喇大王率领下进犯中土,夏军明面上按兵不动,实则调运粮草,暗中增兵,准备围歼敌人。
以丞相杨用为首,许多朝中大臣认为突厥各部分散,不成气候,打仗也不过是小打小闹,不值得苦力远征。但反对的声音都被符铄强力压下,为彰显决心,他将程彦康提拔为大将军,自己则率数万精兵,御驾亲征。
符铄和程彦康都以为胜券在握,毕竟大夏为这一战集结了四十万精兵和充足的补给。
他们唯一需要注意的只是战前严守消息,诱使敌军深入,然后就可以瓮中捉鳖,先斩匪首,再将残部逐个消灭。
没想到,计划的第一步就出了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