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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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车的流动单位,两人在街道转角碰了个正着,巧得让蒋以声开始怀疑人生。“可怜见的,”老太太看着他的裤子就犯愁,“冷不冷嘛?我给你缝上吧。”
蒋以声简直转身想跑。
老太太跟上他,给他手里塞了杯热豆浆。
顺便多嘴说上几句,村头的王傻子就是衣服破了不补,最后下雪冻死了的。
蒋以声:“……”
好累,笑不出来。
他握着那杯水似的豆浆没地方扔,下意识就想到临春。
小姑娘那嘴巴跟垃圾桶似的,给啥都吃。
脚步不自觉就往书店走。
穿过热闹的菜市,再拐进狭长的巷子
檐上有猫跟着走,黄金的竖瞳盯着他,眼睛瞪得老大。
蒋以声有点怂狗,但不怎么怕猫。
他微仰着脸,甚至很闲地停下来冲大胖橘瘪瘪嘴。
少年五官挺立,阳光从一侧打来,鼻梁另一侧就蒙上浅浅的阴影。
大橘猫也停下来,抻着脖子跟他干瞪眼。
突然,他听见断断续续的琴音。
蒋以声脚步一顿。
虽然节奏全错,轻重不分,但能听出旋律,是昨天他刚弹过的曲子。
蒋以声没再管猫,快步往书店走去。
临春按下最后一个琴键,把这首曲子从头到尾完整地弹奏下来。
蒋以言不来桐绍的话她一般不动这架钢琴。
一是因为琴贵怕弄坏,二是因为听不见声音,弹了也没什么意思。
只是昨晚蒋以声的突然造访,让临春有些想念指尖按下琴键那一瞬间的触感。
很重,像是“铛”的一下。
一个由她制造出来的音符。
琴房的木门突然被推开。
光影的细微变化惹得临春抬了头。
隔着半架钢琴,她对上蒋以声的目光。
两人皆是一愣。
“怎么…”蒋以声有点懵。
聋子弹钢琴?
与昨天相同的场景,两人的位置却发生了变化。
蒋以声从最初的急切到突然的错愕,最终看着临春,不敢置信。
临春倏地收了手指,掌根撑了一下钢琴凳的边缘,有些局促地站起身。
“谁教你的?”蒋以声问。
临春动了动唇,低头去找自己随身带着的本子,却发现今天忘了带。
蒋以声还在看她,目光带着点疑惑。
她只好指指蒋以声,右手伸出中指贴于唇前,再改掌直立,在耳侧自后向前摆动。
像是怕对方听不懂,她甚至大致做出唇语,即便她说的“哥哥”并不明显。
“我哥?”蒋以声还是猜出来了。
临春点了点头。
蒋以声学着刚才她的动作,把中指放在唇前,试探着问:“这是哥哥的意思?”
临春又重复一遍,着重在耳边摆了摆手。
严格来说,是男性的意思。
她平时不怎么打手语,主要是怕人听不懂嫌麻烦,也防止被人恶意曲解。
好在蒋以声没有深究,走到钢琴边顺手把豆浆递给她。
又给她???
临春昨天吃了人家三顿,这次连连摆手,说什么都没有再接。
蒋以声眉梢一扬:“不要我扔了。”
临春拧着眉头,犹犹豫豫,还是接了过来。
蒋以声走到钢琴前坐下,像是在试这架钢琴是否正常,随手弹了一串琶音。
他有个小习惯,喜欢按黑键。
临春在旁边看着,动动手指,欲言又止。
蒋以声把自己的手机解了锁给她:“打出来。”
临春把豆浆放在旁边的小桌,双手一起接过来。
手机刚解锁,屏幕桌面是一片蓝海。
一个个软件在水天相接处排列整齐,她不知道要点哪个。
蒋以声手指刚搭上琴键,突然想起什么,又把手机拿了过来:“忘了。”
他点开备忘录,又重新递回去。
手机也就巴掌大,临春双手捧着,这么一来一回难免和对方有些微的触碰。
蒋以声手指很冰,仅仅是一点指尖也能感受的到。
和蒋以言不一样。
“写啊。”蒋以声看临春发愣,提醒一句。
他翻了一页乐谱,尝试着弹了弹新的小节。
临春看着少年修长的手指,花了半分钟才接上刚才的思路。
【以言哥哥说黑键声音好听。】
其实是一句废话,蒋以声看了之后也没做回答。
临春又打了一句。
【以言哥哥还好吗?】
琴音戛然而止,蒋以声的十指微拢,虚虚地搭在琴键上方。
静了几秒,他抬眸看着一边的少女,没有和往常一样用口型对话。
临春拿着手机,不明白气氛怎么突然就这么凝重。
片刻后,蒋以声收回目光。
他把手机拿过来,垂眸打了一行字。
【他在一个月前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