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这个喧沸的白天渐渐过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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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永宁宅。一会儿又说,消息送到东都后,贺氏应当也会来长安了。lt;/pgt;他的嘴絮絮叨叨,将憋了一天的话都倒了出来,一刻也不得闲,却见主人坐在灯前,双目望着灯火,也不知他在想甚,脸上去并无兴奋之情,更没有回应他的话。lt;/pgt;
不过,青头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家郎君就是与众不同。若和旁人一样,兴奋得打滚,那就不是他家郎君了。lt;/pgt;
更何况,白天对着来道贺的人,郎君笑容满面,以礼相待,完全挑不出半点错处。lt;/pgt;
或许是他乏了。lt;/pgt;
毕竟,大射礼上经历了一番恶斗,又连着应酬,便是铁打的人,怕也受不住了。lt;/pgt;
青头意识到自己或许吵到他,识地闭了口。又一眼郎君的俊面,灯火下,见他唇边还带伤痕。lt;/pgt;
他额上的旧伤好不容易恢复得差不多,这会儿又添伤。青头恐他破相,急忙取来伤药,要给他擦,忽然见他起身,朝外走去。lt;/pgt;
“郎君你脸上的伤??”lt;/pgt;
他头也不回。青头赶忙扔了药。lt;/pgt;
“你去哪里?我也去!”lt;/pgt;
“你休息,不用跟来。”裴萧元人已去。lt;/pgt;
他径直来到承平的住处。承平不在。lt;/pgt;
随他住在此的进奏院的人说,白天大射礼后,王子便没有回来,不过,听服侍的人说,他此刻应当在烟霞宫,请裴萧元去那里瞧瞧。lt;/pgt;
烟霞宫是一座温泉宫,便是承平昨夜口中所言的“白玉雕莲”“文石铺地”的所在。圣人赐公主用,任何旁人,若不得公主允许,皆不可入内。lt;/pgt;
裴萧元目光微动,道了声谢,转身往烟霞宫去。他走过一条两旁植满合欢、木樨和香草的通往温泉宫的甬道,借着宫门外亮的一片灯光,见宫廊下立着七名在此服侍的宫人,走了过去。lt;/pgt;
他被封驸马都尉,这个消息已是人尽皆知,见他忽然到来,宫人们急忙上来迎接拜见,听到他问阿史那王子,忙说人在里面。lt;/pgt;
裴萧元向内望了一眼,登上宫阶,走入了这一座宏丽非凡人能够想象的温泉宫。在一道道如烟似雾隐照人影的鲛绡纱后,数十盏琉璃宫灯将内中照得光芒灿耀。承平通身衣裳早已除尽,只在胯上扎了条遮羞的白?,人浸在一口大得能同时容百人共浴的温泉池里,那池的壁上环嵌着文玉和瑟瑟,池的中央,一尊硕大的玉雕莲花出水,周围白玉鱼龙环绕,龙口之中,徐徐地吐着馥郁的瑞龙脑香。他靠躺在一道雕镌着精美花纹的白玉石梁旁,十来名身着彩衣容貌姣好的宫女服侍着他一人。他半眯着眼,张嘴叼住一只也不知是谁的纤手递到他嘴边的夜光杯,仰起面,咕咚咽了一口,盏中剩下的葡萄酒便沿他嘴角和脖颈汩汩流下,酒液染满他湿漉漉的胸膛。lt;/pgt;
宫女在他周围吃吃地笑,笑他喝漏了酒。他噗一声,将叼着的夜光杯远远地吐到石莲花旁。那杯便倒扣在水面,浮浮沉沉,他命人去将夜光杯捞来,谁先抢到,他有重赏。lt;/pgt;
宫女都知他风流,对女伴出手极是大方,无不迎合,嘻嘻哈哈地笑,纷纷脱去外衣,只剩内里亵衣,赤膊跳下汤池争夺。lt;/pgt;
他着众女几乎半裸在水中嬉闹的一幕,纵声大笑,忽然顿住,接着,口中漫然道:“你们瞧,谁来了?”lt;/pgt;
正在汤池里逐抢夜光杯的众女们回头,见鲛绡纱后立着一道身影,慢慢停下。lt;/pgt;
裴萧元掀开鲛绡,走到近前。lt;/pgt;
宫女面露惊惧之色,慌忙上水,狼狈跪地拜见。lt;/pgt;
承平没动,只道:“好一个驸马都尉,好大的派头。你把美人们吓的,怪没意思的。”lt;/pgt;
裴萧元眼睛着承平,叫宫女都出去。众女怎敢再留,急忙各自胡乱披衣,匆匆退了出去。lt;/pgt;
承平叹了口气,随即又笑了粉扑-儿文=~?),环顾四周道:“昨夜我方和你说,若能来此经历一番,死了也愿意。今日真就来了!如何,这样的好地方,你此前也没享用过吧?漫漫长夜,正合消遣,你来了正好,不如也下来?此处可比我那里好玩多了!”lt;/pgt;
裴萧元再也忍不住,大步走到他的身边,蹲在他头边的地上,低下头去。lt;/pgt;
“阿狻儿!今早竞射,你到底何意?”lt;/pgt;
他盯着承平,发问。lt;/pgt;
承平眨了眨圆溜溜的一双眼,仰起一张布满水雾的面,笑嘻嘻地着他:“君严兄,你虽已封驸马都尉了,但想此刻便伴公主长夜逍遥,大约还是不方便的。留下陪我在此,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lt;/pgt;
裴萧元眯了眯眼:“你能瞒过别人,却休想瞒我的眼。你的坐骑失蹄,是你自己为之。何况,以你骑术,纵然坐骑真的这般失蹄,你也绝不至于跌得如此狼狈,竟连身上的弓都摔了出去!”lt;/pgt;
承平却恍若未闻,依旧笑道:“你也知,我喜以美人腿股为枕,你若愿意陪我过夜,那就留下。不愿便去,我好叫她们再来。你的腿股,可没有美人枕起来舒服。”lt;/pgt;
“阿史那!”lt;/pgt;
裴萧元低低喝了一声,探臂,双手攥住承平双肩,将他整个人从汤中强行拖了出来,丢到地上,随即拿了他的衣裳,掷去。lt;/pgt;
“衣裳穿起来!”他用严峻的口吻道。lt;/pgt;
承平仰躺在地,抬手扯下兜头盖脸落在脸上的衣裳,慢慢坐了起来,胡乱套了外袍。lt;/pgt;
“昨夜你在我面前分明说,你要助力兰泰,我信以为真。今日你却淘汰了他,自己又输贺都!”lt;/pgt;
“你是故意的。”lt;/pgt;
承平掩了衣襟,当抬头望向裴萧元,此时也是笑意不复,变了脸。lt;/pgt;
只听他道:“就算我言而无信,和你有何干系?今日是我逼迫你了吗?”lt;/pgt;
裴萧元一顿。lt;/pgt;
承平斜睨他,唇边浮出一缕冷笑:“来了也就算了,你若当真如此不愿做驸马,最后你打败贺都,大可不必射下彩球。是有人拿刀架你脖子,逼你如此做了吗?”lt;/pgt;
裴萧元压低声:“你这废物!你输贺都,我若不上,难道叫公主当真嫁去西蕃?赛前人人如此认定,过后即便寻别的借口推了,西番人若追着不放,岂非两国纠纷!”lt;/pgt;
“我既已上了,又败贺都,我又怎么可能不射彩球?是要叫公主在万人面前丢脸吗!”lt;/pgt;
承平呵呵地笑:“那又如何?关你裴二甚事!”lt;/pgt;
裴萧元面容阴沉:“我只问你,你为何说一套,做一套,故意骗我?”lt;/pgt;
承平闭唇,着他,突然,毫无预兆地,他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拳捣了出去,砰一声,重重击在了裴萧元的面门之上。lt;/pgt;
裴萧元没有防备,登时被他打得仰面倒在地上,后肩撞在身后一张摆放酒水食物的漆案上,桌案飞了出去,杯盘稀里哗啦,落满一地,他那撞到案角的身体也是痛得犹如骨裂。lt;/pgt;
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承平如虎一般,跟着又扑了过来,压坐在他身上,挥臂,又是一记重拳。lt;/pgt;
就要砸下时,被裴萧元一把攥住手腕,挡在了距他脸不过数寸的地方。lt;/pgt;
“你作甚?”lt;/pgt;
他又惊又怒,喝道。lt;/pgt;
承平一言不发,一手被制,又挥另手要打。lt;/pgt;
“你这疯子!”lt;/pgt;
裴萧元也彻底恼了,低叱一声,发力一个翻身,将承平从自己的身上掀开,抬脚,狠狠踹向他。lt;/pgt;
承平被他踹得整个人飞了出去,摔在地上。lt;/pgt;
“裴二!你是真的不知?就是因为你,才有的这个大射礼!”lt;/pgt;
承平捂着自己被踹中的腹,嘶声咆哮。lt;/pgt;
裴萧元面露异色,停了下来。lt;/pgt;
“打啊!你停下作甚?我早就你不顺眼了!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到底上了你哪一点好!”lt;/pgt;
承平咬牙切齿,再次恶狠狠地抱住裴萧元的腿,又将他掀翻,伴着一阵巨大的哗啦水声,两人一起滑进池里。lt;/pgt;
承平长于狼庭,水性自然远不及裴萧元。lt;/pgt;
裴萧元浮出水面,扯住承平衣领,将他拖到石梁旁,抵在上面。lt;/pgt;
“真是她指使你的?”lt;/pgt;
承平不言。lt;/pgt;
“说!”lt;/pgt;
裴萧元目露凶光,一把揪住他披散的头发,发力,将他整个人往水里摁。lt;/pgt;
承平人在水下,如何挣脱得开那一道压顶的大力,只能胡乱挣扎。lt;/pgt;
“住手!”lt;/pgt;
忽然,鲛绡帐后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lt;/pgt;
裴萧元抬头,慢慢地,撒开了手。lt;/pgt;
承平这才终于得以从水中钻出头来,人趴在池边,痛苦地咳个不停。lt;/pgt;
絮雨快步走了进来,俯身了下,低声询问他情况。lt;/pgt;
承平喘息片刻,慢慢爬出水,去已是如常。lt;/pgt;
他抹去脸上水珠,摇头说自己无事。lt;/pgt;
“我跟裴二一向如此。方才玩笑而已。公主不必担心。”lt;/pgt;
絮雨没有应话,起了身,转向还立在水中的裴萧元。lt;/pgt;
“你随我来吧。”lt;/pgt;
两人四目相望之时,她轻声说道。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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