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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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燃着炭火,林献将木窗推开一道细缝透气。“很晚了,你先去睡吧,我还不困,还要再看几页书。”林献平淡地说。
苏凌月已缓步来到他背后站定。
他的手藏在袖子里轻轻捏着,短暂犹豫了下。
“林家哥哥。”
“怎么了?窗边冷,过去再说。”林献的语气已然很淡薄。
苏凌月没有动,他缓慢抬起手,将掌心摊开在林献眼前。
“送你的。”他小声说。
是一个小小的香囊,颜色看上去有些旧了。
林献接过去,拿在掌心仔细看着,指间划过细密光滑的缎面,又停在中间有些粗糙的与缎面不太相配的绣样上,摸了摸表面陈旧的痕迹。
苏凌月连忙解释说:“这个,其实,是我在三年前七夕那日就做好了想要给你的,只是当时没有送出去,好像,是有些放久了不好看了,对不起,我没有仔细看过……但里面的药材都是我上个月新换的!”
他这么解释着,又有些心虚的小声说:“要么……我再重新做一个吧……”
他伸手想要将东西拿回来,林献却合了掌心,没有给他。
苏凌月不禁有些紧张。
或许给的有些突兀了,可两人的交集实在太少了,错过这次机会,他还不知道再要多久才能再有勇气,才能再等到两人如此相处。
“张承晔呢?”林献轻轻捏着香囊,忽然如此问了句。
“啊?”苏凌月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林献突然提到了别人。
“你……送了他什么?”
林献问的直白,但见苏凌月还是没懂他的意思,林献又极简略的补了几个字。
“七夕的时候。”
苏凌月仍是有些不解,反问道:“七夕……是要给晔哥哥送礼物的吗?我不知道诶,就没有给过他,晔哥哥也没和我提起过这种事。”
“那你,为什么送我?你可知道七夕送香囊的含义?”林献思索了下,又问。
“知道,思姐姐说过了的。”苏凌月立刻回答道。
林献的表情明显怔了下,有些震惊的望着他,但心里疑问还是无法确定,那眼里的光芒也只闪过一瞬,又很快偏过头躲着视线,做出一副不信的模样。
苏凌月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轻轻咬了下唇。
他在思姐姐的教授下缝制这个香囊的时候,是曾问起过思姐姐的。思姐姐也和他说过,七夕的香囊是要送给喜欢的人的。
虽然他一开始也只是想着道歉解释,但他也的确很喜欢林献,便想着,如此或许能言明两份心思。
怕林献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而产生误会,他便直白的再一次解释着。
“林家哥哥,我一直都很喜欢你,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几乎都不怎么说话了,每次见了都那么疏远,但我想,应该只是林家哥哥不想我给你添麻烦,并不是因为讨厌我吧?林家哥哥不用觉得如此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也请林家哥哥放心!月儿很乖的,只在私底下偷偷喜欢你,只悄悄和你关系好,不会惹到明面上被人知道,让你为难的!”
苏凌月这话才说完,林献已主动靠近,揽了他的肩将他抱进怀里。
“不是的,我直到现在才知道,你原来是如此想的,我却从未问过你,对不起。”
他知道苏凌月的心性,也了解其为人,立刻清楚了当年的事大约是张承晔在暗中搞鬼,可他竟从未怀疑过,从未问过苏凌月,却凭借主观臆断了这么多年。
苏凌月,一定很难过吧?他曾说过,这样会安慰到他。
而苏凌月没能理解他的意思,但他猜,林献大约是在自责,没有早些收到这个香囊吧?虽然不清楚原因,当时送与现在才送,是有什么区别,但他抬手抱住林献,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着。
“没关系啊,林家哥哥不要自责了!本就是月儿不好,当时月儿若是再勇敢一点,直接将此物送给你,你就不会这么自责了吧?对不起,可月儿当时也不知道,林家哥哥是否讨厌月儿,所以才没敢开口,没敢追上去说……”
“我从未讨厌过你。”林献轻轻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郑重的开口说。
“那林家哥哥当时为什么要从汀云别院搬出去?不是不想和月儿待在一起了吗?”苏凌月问出心中积存已久的疑惑。
林献的视线有一瞬躲闪,犹豫了下,沉声说:“若是不搬,你会恨我。”
“为什么?”苏凌月顺着话问。
林献未回答,他只迅速抬眼望了一眼苏凌月,又很快将视线移得更开了。
观荷园不比礼室空旷,屋内本就暖和一截,此时又烧了炭火,即便窗边留了道缝,屋内也是温热的。
林献耳侧与侧边面颊,被着温热灼了层绯色,有些发烫,尤其是,身前的苏凌月皮肤白皙若雪,两相对比之下,便显得更红,将赶上苏凌月身上那一袭红衣的颜色一般。
他不说话,苏凌月只能自己猜测。
思考了下,他主动扑到林献怀里,抱着他笑着说:“不会的!林家哥哥不要胡思乱想,月儿绝不会恨林家哥哥的。”
“当真?”林献问。
苏凌月贴在他怀里使劲点点头,“当真的!我不会骗你的!若是林家哥哥不信,我……”
苏凌月的话被打断了。
林献忽然握住他的腰用力收拢,另一只手扶在他脑袋后面,突然凑过来。
灼热的呼吸落在苏凌月面颊上,瞬间打断了他的思路,脑袋空了下,一瞬说不出话来。
只再近一点,便要碰到了。
苏凌月抱着他的手指微微蜷了下,身子却紧张地不敢乱动,僵住了,也没顾得上退后,或是靠近。
而林献停了动作,这样望着他,静默了几秒钟,问:“要逃吗?”
林献的嗓音沉哑冷静,可他的动作却是近乎失控的边缘,虽然看不到,却能清晰感觉到,他紧紧捏着他衣服的边角,攥在手里像是要碾碎了布料。他们贴得太近了,近的所有身体的感触都清晰可见。
苏凌月心脏空了下。从未有过的紧张感,脑袋有些不受控制了,想要思考,想要开口,却只剩下一片空白,有些,没办法思考了。
窗外白雪仍纷纷扬扬地飘着,恍惚间,他听到,林献又开了口。
却是用灼热的唇息掠过他脸颊一侧,停落在他耳畔边缘,轻声说着。
“月儿,放开我,快逃……”
·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清晨,苏凌月自房中醒来,来到汀云别院的院中时,仍有细碎的雪花落在他掌心,一如一年前在观荷园那日,他最后一次见到林献的那天清晨。
林献,已离开了整整一年。
那日清晨他醒来,便看到林献衣冠整齐的坐在床边,旁侧放了个清减的布包,与他三年前初来缎城时带的东西相似。
林献说,京中来信,他有要紧事须得赶回去,特意等他醒来告知一声再离开。
林献离开时,他忍不住追了出去,细碎的雪花落在他鬓角眉间,落在他衣间袖上,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与裸露在外的脚掌足踝渗透至皮下骨血,冻得他踉跄了下摔倒在原地,而林献走得很快,转眼便消失在院外了。
当时谁都未曾多想,苏凌月也只觉得事情紧急,便催他快些出发,两人连一句正经告别的话,与再见的许诺都未曾说。
这么整整一年,竟是杳无音信。
祖父也是。
一年前的那日落雪天,祖父说让他在书院内等他回来,苏凌月依言等了,等了两个月,从满院白雪等到春花开遍,他等来了苏家同意官府封了柳鹤书院的令,至不能再等,祖父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自柳鹤书院被封之后,两个姐姐也很少在家中待着了,一年到头几乎见不到面。
他们大约是与阿娘一样,在某日突然毫无征兆的离开,便再也不回来了。
他就像是他们生命中残存过痕迹的某物,被细心珍藏过一段时间,又随意丢掉,然后彻底遗忘了。
只有晔哥哥一如从前,常来找他,但找他的次数也比从前少了许多。
听大娘说,晔哥哥到了要娶妻生子的年纪,待与人成了亲,就不会再来寻他了。
他也如此想着。
大哥说过,若是成了亲,是要终日陪着未来的夫人一起玩耍的,就不能打扰了。
他担心着这一日到来的太快,连晔哥哥也会丢下他,所以格外珍惜每一次与晔哥哥相处的时候。
此外的大多数时候,他都闷在汀云别院内,几乎不再出门了。
今日也是在屋内闷得太久了,好不容易走出房间,来到院中看看雪。
苏凌月身子骨一直不大硬朗,今日穿的格外厚实,才站了许久也不觉得冷。
他在院中立了不知多久,突然一声闷响,唤醒了陷入回忆中的他。
似乎是桌椅相互撞击发出的声音,是从屋内传来的。
苏凌月收了思绪,返回屋中。
桌椅仍在原位,但窗户被人打开了,窗台与地面的木板上留着两道水痕,水痕一直从窗边行至桌边,又折返回窗边,是有人踩过屋外积雪,踏窗潜进他房中留下的痕迹。
苏凌月看到,原本只摆放着茶具的桌上,多了一根树枝,似是后园的梨树枝。
那是,林家哥哥从前住在这里时,常去练剑的地方。
苏凌月立刻来到后园,的确有人在等他,却不是林献。
仍是大雪纷寒的冬季,满院梨树都尚只是光秃秃的枝干,落了层雪倒似是花开,齐滢珺正站在其中一棵树下踌躇着。
见他找过来,她立刻扫了焦躁的情绪,笑着朝他打了声招呼。
“苏凌月,果真是长大了,聪明了不少,知道找到这儿来。”
“珺姐姐?是你找我?”苏凌月略微有些失落。
“不然你以为是谁?”齐滢珺收了笑问。
苏凌月连忙掩饰着,“没,没有,只是没想到珺姐姐居然会来找我,还是在这儿。”
“你们苏府守卫森严,我不能随便进来,只能翻墙了。这儿不是离你的住处最近,也最隐秘么。”齐滢珺解释说。
“哦,那边有凉亭,我们过去坐吧。”
苏凌月带着齐滢珺来到亭中坐下,又问,“珺姐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齐滢珺撇了撇嘴,明显是有气,但只平淡的说了句:“与家中争吵了几句,想找个地方躲一躲,阿巧不在缎城,我只能来寻你了。”
此事苏凌月也有耳闻,他听说,巧姐姐被大娘送去京城了,说是为她择了门姻亲,让大哥亲自看着将人带了去京城,思姐姐说要跟着,也一同去了。没说归期,苏凌月这次心里已有了数,大约是和祖父与林家哥哥一样,一去不返吧。
她们走得匆忙,或许珺姐姐还不知道,巧姐姐不会回来了。
他们都是被丢弃在缎城里的人。
苏凌月垂眸思考了片刻,走到齐滢珺身边,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做什么?”齐滢珺诧异的盯着他的动作问。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是,别难过了。”苏凌月说。
苏凌月的语气真挚,齐滢珺忍不住勾起唇笑了声。
她不太喜欢被人碰触,此时倒是不觉得讨厌。
笑过,她又轻轻垂下眼眸,沉声问了句:“苏凌月,你,已快年满十八了吧?”
“开春后就十八了。”苏凌月说。
“你……可有喜欢的姑娘?或者说……苏伯父,苏伯母可有为你择亲?”
苏凌月摇摇头。
“那你,可想过将来,要与怎样的人成亲?”
提及此事,苏凌月又想起了林献。
思姐姐问起时,他是很认真的想过,要嫁与林家哥哥的,可是,不太成。此外,他就没再想过这种事了。
“我不知道。”他如实说。
齐滢珺怀着自己的心事,也未曾多留意他的神情,亦是垂着头,沉声问:“那你,可讨厌我?”
她如此说着,怕太明显突兀,又轻笑了声补充道:“这么多年我也没怎么对你好过,总是仗着救命之恩欺负你,也亏得你能容忍我这么多年,与我一直交好,还未曾与我翻过脸。”
苏凌月转过头望向她,认真的看着她说:“没有!我从未讨厌过珺姐姐!我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而且,不是容忍!我也一直都很喜欢你,珺姐姐,你送我的头奖,那个青白玉腰佩,我一直戴着,从未离身的!”
苏凌月说着,还刻意转过去,将腰间的玉佩显给她看。
齐滢珺抬起头望向苏凌月,眼眸中竟隐隐有些水光。
她浅浅勾起抹弧度,笑着说:“谢谢你,月儿。”
“诶?没关系的!我说的,也都是我想要告诉珺姐姐的话!”苏凌月强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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