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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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然而官府在外搜剿山中喽啰,并不能动摇寨子的根基。无羁寨能无事到现在,全是因为熊佚和朝廷中的大官有往来交易。”“但我想,那大官终究会有倒台的时候。届时熊佚手中那些书信往来的证据,就是朝廷迫切想要的东西。”
“所以我一直在等……终于,你来了。”
沈约摸了摸他的头:“对。所以小五,我会给你选择。”
“沈哥,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付五咧齿而笑,露出一口干净的白牙:“但是我从来都没有选择。我应该没有告诉过沈哥,我名字的由来吧。
“山上的人告诉我说,他们是在山下河流飘过的竹篮里捡到我的,因为我是个‘无父’之人,所以他们就给我取名叫付五。”
少年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可是不是很好笑?无羁山上都是些穷凶险恶之徒,妇孺亦可杀,怎么会突发善心?”
“所以我也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的记性很好,好到我还没会说话时,就能记住目睹的一切。”
沈约没有意外,只是静静聆听着。
付五笑了一声,衣袖下却握紧了拳头,少年清澈的双眼里渐渐弥漫上一层阴翳:“我的确是无父之人,可我却清楚地记得我的娘亲。”
“她本是个被劫掠上山的良家女子。”
他仍然记得,尚在襁褓之中,娘亲滴落在他脸颊上的泪水,那些山上的人对他友善的照顾。自他长大明白世俗之后,才彻底明白那些记忆画面背后的故事。
而生他育他的人,又经历了如何的折磨。
少年额前碎发垂落,盖住了刻印着感受着命运捉弄,透出戏谑自嘲的双眼。
“她在我二岁的时候,就投井而死了……所以后来,大当家就对我很好。山上的一些男人,他们都对我很好。”
沈约陷入沉默,他从付五口中说出的信息,串联出了一个苦命之人的命途。被困土匪窝中会有怎样的遭遇,并不比被卖入花楼好到哪里。
他惯来不是会怜悯弱者的人,此刻却也生出几分动容。
“所以,哪怕他们也曾对待你不错,你也早已下定决心。”
付五垂着眼,用一种平静的口吻道:“他们对我的确无话可说,但他们同样也做了许多不可饶恕的坏事。冥冥之中,善恶自有果报。”
他是无父无母的孩子,自然也比常人要早熟许多。
少年心细大胆,能隐忍至今,沈约认为他堪成大器。甚至,让他有些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沈约伸出手,摸了摸付五的头:“你说的没错,所有人都有自己注定要承担的。”
“日后,你可愿意同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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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寅时。
天色未明,雨线密密交织,打在屋檐之上,奏响一曲低调而苍凉的曲音。萧夕颜抱膝坐在窗边,身上衣束齐整,她已醒了。
她低垂着眉眼看着窗外的小水潭,映出孤零零的雨月。
沈约说,今日就是正值东风之日,他会安排好一切,送她下山归家。
萧夕颜没想到日子会过得这么快。短短数月,却似流水匆匆,直至此刻,竟不知不觉到了尾端。
她竟会有些留恋不舍。
回忆起在侯府的日子,似乎平平无奇,日复一日,并没有什么值得回忆。除去起初惊惶迷茫之时,与沈约和付五相处的这段时日,她甚至几乎没想过回到侯府。
反倒是在山上的日子,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回忆。萧夕颜缓缓握紧手中的木簪,十指合拢,安放于心口旁。
门敲响三声,沈约身影如风,悄声而入。
男人抖开手中草编的斗笠,耐心地给她披上系好,动作一丝不苟。萧夕颜就像一只任由他动作拿捏的垂耳兔儿,垂目不语。
沈约半蹲下身,“上来,我背你去。”
窗外天色黑沉,雨水依旧淅淅沥沥。山路泥泞,他来背她是最明智的选择。萧夕颜也无扭捏,于是握着伞温顺地趴上了他的背。
沈约将轻飘飘的人儿往上颠了颠,踢开了门。
门外是同样早已系好斗篷的付五,少年提着一盏灯,为二人引路。雨落在伞面之上,发出沙沙点点的声响。
萧夕颜绕着脖颈的手,又忍不住收拢了一些。
山林黝黑,伸手不见五指,唯有付五手中那盏萤火般的小灯映亮一隅。他也只需要这方寸的线索,就能轻车熟路地辨认山路。
去往莲花池的路上,沈约冷静道:“这路唯有小五知晓,你不必担心,等会山上会乱一时,但应不会波及此处。”
“小五也在此处陪着你,若有什么意外,他会替你周旋拖延。”
“我会尽快回来,别怕。”
男人从来言简意赅,只是平铺直叙的说出所有安排与关心,分毫不加掩饰。
萧夕颜攥紧了他的衣襟一角,不语。她对他对她的安排毫无疑虑,只是想到沈约大抵是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就不由蹙眉。
连带着担忧:“那你,可有把握……”
女郎细细柔柔的嗓音从耳后传来,如同柔媚的春风拂过。
沈约心中柔软,也忍不住从心底弥漫开来。他的确是要去做一件在常人眼里看来十分惊世骇俗的事,更何况此刻山中毫无接应之人,如走钢丝。
但他是历经过真正尸山血海的人,又怎会畏惧区区几个土匪?
他却没有直言自己的底牌,只是放任自己可以短暂地享受这一刻来自心上人的关心。
沈约声音微暖,道:“你在担心我,是么?”
少女冰凉的面颊紧贴着他的后背,整个人软软伏在他的肩背之上,纤细如玉的手指揪着衣襟,忍不住蜷紧,又松开。
“嗯。”她顿了顿,又轻声道:“沈约,我等你,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