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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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照例是和于婷还有陈栖一起吃,三人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关系也近了不少。余顾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江祠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在她坐下的时候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看着面前被修长指骨捏着的手机,想到下午体育课的时候江祠拿出手机给她看时间,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没问江祠怎么带手机了,就又去跑步了。
难怪她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学校不是不允许带手机的吗?”余顾看着江祠指尖灵活地在手机上操作,俄罗斯方块后面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却还是不慌不忙的样子。
“嗯,我是坏学生,你别学我。”江祠懒洋洋地说,手指却没有停。
“哪有人自己给自己定义成坏学生的。”余顾感叹一句,将桌上要交的作业交给小组长,“我要去交作业,要帮你的一块儿交了吗?”
江祠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似笑非笑抬头,连手指都不点屏幕了,任由方块堆起来,越堆越满随后game over。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一只手支着额角,眼神带着点玩味:“你觉得,我是会写作业的人吗?”
余顾:???
你这一脸无所谓甚至还有些坦荡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你看着就是特别会写作业的人。”余顾眼珠一转,清亮的声音里带上几分调侃的笑意。
江祠很浅地笑了一下,一双漂亮好看的眼里难得有了点生机,星星点点的,像是大雪满山中的松枝,漫山的荒凉中的一小撮春天。
“我的建议呢,是去医院眼科挂个号吧,同桌。”手指扣了扣桌面,江祠的声音低声清冽,同样带着调侃,悦耳动听。
“我眼神好着呢。”余顾哼唧一声,将自己的作业拿去交了。
回到座位后,她拿出课本准备开始读课文。晚自修之前有个晚读,她看了看时间,也快开始了。
“我读课文了。”余顾转头对江祠说完,就看着课本读了起来。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余顾的声音很清亮,和她的眼睛一样,像是清澈水池里灵活游动的鱼,还带着江南的软,像打芭蕉的淅淅沥沥的雨。
她小声读着,声音顺着风落到江祠的耳朵里,像刚下过雨湿漉漉的地面,又像太阳出来映出彩虹的天空。
江祠以前总是逃课,所以并不常参加早读或者晚读,也鲜少听人读书背书,偶尔听过几次,也都是李御用各种奇奇怪怪的语调搞怪。
此时听着余顾清亮甜软的声音读着《琵琶行》,愣是把这首失意落寞的诗歌读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像厚重雾霾里出现一抹光,哪怕掉落深渊,也依然能东山再起。
从头读到尾,一遍,两遍,三遍,读得江祠耳朵痒痒的。
当余顾读第十五遍的时候,江祠有些坐不住了。他轻咳一声,修长的手指在余顾桌面轻轻敲了一下,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余顾顺着声音往江祠那儿看去,有些疑惑:“怎么了?”
“你已经读了十五遍了,这篇课文。”江祠指了指《琵琶行》说。
换做别人大概会害怕,毕竟被江祠看那么久,可不是什么好事。但余顾没有,而是点点头,“十五遍了啊。”
江祠以为她也觉得读太久了,很懒散冷酷地“嗯”了一声。
“那再读十遍我再试试能不能背。”余顾想了想,现在读得已经挺顺了,十遍之后应该可以差不多背下来了。
之前在家的时候她没有考试,因此在课文默写上下的功夫并不多,现在看着那些要背诵的课文,只觉得头疼。
江祠: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意思是十五遍已经不少了?
他轻咳一声,放轻了声音询问:“你还没有会背吗?”
余顾一本正经点点头,很自然地回答:“没有啊,我以前不怎么背课文,所以这些课文的背诵和默写都还不太熟悉。”
江祠虽然没怎么学,但也知道这些作为考试的必考默写,应该在高一高二就开始背诵了,怎么会在高三的时候才开始呢?
虽然有疑惑,但也没问出口。
江祠点点头,却没想到余顾反问:“你会了吗?”
“会一点点。”江祠想到刚刚余顾读了十五遍,他被迫听了十五遍,再怎么难的课文,也应该记得一个大概了。
“你以前也没背过吗?”余顾歪了歪头,有些疑惑。
“余顾,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嗯?什么误解?”
江祠眼神放松,整个人往余顾那边凑进了些,声音淡淡的,又带着点无所谓般的寻常:“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那些事情。”
“如果没有呢,我给你概括一下。”
“我呢,不是所谓的好学生,私下呢,是烟酒打架都来的,看心情随机打人,逃课更是有一手。”江祠扯起嘴角,睨了余顾一眼,觉得这样说的就很明白了,只要余顾是爱学习的好学生,就不会再和他多说什么了。
说不定,会被吓到也不一定。
可现实好像并不像江祠想的那样。
余顾眨了眨眼,很平静地“哦”了一声,粉唇张开轻动:“你说的是别人眼中的你,不是你自己眼里的。”
“为什么要用别人定的标签介绍自己?”
声音干干净净,一双眼睛也干干净净,江祠的心脏忽然就被这句话摄住了,像是忽然被用力捏了一下,连带着呼吸都一滞。
他垂眸,罕见地有了几分狼狈,舔了舔唇,欲张口却又不敢,最后,像是在回应余顾,又像是在告诉自己,声音很轻地开口,仿若一场梦。
“因为,这就是我啊。”
一个破败、潦倒、荒芜的我。
一个问题学生,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