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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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京城小辣椒辰时天色无光,似压了一块染浅墨的缎布,淋淋小雨时急时缓,浇得天地一片水色氤氲。
雨水汇于琉璃瓦下串成珠帘零散下落,砸在砖石地上轻溅起一绽又一绽的水花。
适逢梅雨季,潮气卷着泥香穿入纱窗,长宁殿内的香鼎内燃了荔枝香,用以驱水气。
香雾四散相弥间,奚昕然一盏梅子汤畅然下肚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殿内闷热,奚皇后隔着窗下小几探出半个身子,举了团扇在奚昕然的面前轻扇几下,香气扑鼻,倒将她方才入殿时的气焰消下不少。
见她气呼呼的脸色一点点回正,奚皇后这才缓声问道:“今日厨下这梅子汤做的甚好,要不要再来一碗?”
“不要了。”奚昕然心里装着事儿,哪里有心思一碗接一碗的喝梅子汤,且将身子坐得端直了些,“姑姑,我就是想跟他退亲。”
她口中的“他”正是奚昕然的未婚夫祝珣,年纪轻轻便任大理寺卿一职,众人皆说,他前途无量。
扫了一眼小几上空置的白青瓷碗,奚皇后一脸温笑,抬扇轻轻在对面小姑娘的肩上不疼不痒的敲打两下,“你啊,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这么冲动,当你姑姑的赐婚是儿戏?朝令夕改,成何体统。”
“可是我前天亲眼见着他在别苑里私会旁的女子”
一想前日,奚昕然的心里就似着了一团火,在京外任职两年的未婚夫才调职入京,满心欢喜的去见他,倒不想撞见他与旁人在私宅相会。
一辆马车停在他京中别宅的门口,他亲自出门迎接,二人足足待了近半个时辰再出来时,奚昕然则堵在大门外,三人同立一处,倒显得她这个未婚妻很是多余。
那女子红着眼站于他的身后侧,明知奚昕然等着他的解释,祝珣半个字也没有讲,任由她气鼓鼓的跑了。
“私会”二字未免过重,且不受听,奚皇后忙以扇面儿轻拍了她的手背以作阻止,“这孩子,什么话都往外说,祝珣自小与你三表兄走得近,我见他性子也算是个稳当孩子。”
“连你三表兄都说他不近女色,两年前他离京时亦不曾听过他与哪家女子有过瓜葛,这你当比我清楚,怎的现在倒沉不住气了?”
姑姑的温言软语倒是颇有用处,直将她憋了两天的火气消下去大半,可那日的情形一直就烙在奚昕然的脑子里,怎么挥也散不开,心里仍有气,可语气却比方才软下去不少,“就算不是私会,就算那女子同他没什么关系,他当同我解释才对,这都两天了,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才刚刚调职回京,手里自是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的,更何况他家中出了这么多的事,你当给他些时间才是。”奚皇后性子温软不说,心亦慈悲,想到祝府上下如今境况,心中不忍,长叹一气,“其实,姑姑不想让你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提退亲的事,也是顾念着你的脸面,现在放眼京城,谁人不知祝家如今病的病死的死,你若这时提退亲,少不了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盛时亲,衰时退,旁人不知内情,还不晓得要如何编排。女儿家最重要的是名声,依姑姑看,你就再给他段时间,等他同你解释,退亲之事也不急于这一时。”
一提名声,倒真让奚昕然发笑。她泼辣跋扈的名声早几年就在京中雀起,还怕再添上这一笔?
虽不在意,却识好歹,自小姑姑便最疼她,凡事总是替她考虑周全,总不会害了她。
于是奚昕然乖巧应下,心念着,大不了先等他一个解释再说。
今年雨水尤其丰沛,入了五月后天几乎不曾放晴,下了一整月,紧与梅雨季相连。
自长宁殿出来,一直候在殿外的木香将伞撑在奚昕然的头顶,身上熏染的荔枝香这会儿卷着水气便淋漓尽致的发散出来。
木香忍不住吸了下鼻子哄她开心,“小姐,您身上这味道真好闻。”
奚昕然心情不好,天气阴的的她更是想骂人,自木香手中接过伞亲自撑着,胡乱丢下句,“有什么好闻的。”
语气不善,木香晓得她这心里的火还是没散出去,另撑起一把伞跟在身后,轻吐了下舌头。
雨水缠绵,将地上砖石涮洗的不染纤尘,绣鞋踏上时偶有“噗噗”声响,奚昕然垂眸,将砖石上自己朦胧的倒影与绣鞋上的两只绒球一同看在眼里。
不禁皱了下眉,“今日怎的让我穿这双鞋子出门,上面的绒球难看死了”
木香在身后听着自家小姐语气颇为幽怨,忙上前瞧看,那左右脚上各一只水粉绒球看起来似两只小兔,前日还说着这鞋可爱,心情不顺时便瞧看哪里皆不顺眼。
“小姐,这鞋子就要配您这身月季粉的衣裙的,您若不喜,下次给您配一双白色的。”
木香知她这两日心里发堵,凡事也便顺着她。
话音才落,奚昕然便觉木香在身后轻扯了她的衣袖,一经提示,她撑伞直身,果真见了前方不远处有一行人徐徐朝这边方向行来。
抬眼的同时,那一行人亦同样看见了她。
拐出这条并不宽绰的幽然小径便是长宁殿,为首在前的是奚昕然的三表兄,也就是当今三皇子李业宗。目珠稍移,次于他肩侧而行的,则是奚昕然那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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