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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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的未婚夫——祝珣。此刻天地间烟雨朦胧,雨势照比方才似稍大了些,雨点子砸在油纸伞上声响扰人。
借此机,奚昕然极快的朝那未婚夫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儿,而后正色提步朝前行去。
许是对面走于先前的两个人也没想在此时此地能遇到奚昕然,三皇子李业宗音容意外,先开口道:“昕然,你今日怎么有空入宫了?”
微微福身下去,伞身上的雨水被甩出几道乱珠子飞往各处,奚昕然温声回道:“表兄万福,我今日是来看望姑姑的。”
“哦?”李业宗音容有笑意,笑中又带深意,瞥向身侧之人。
只瞧祝珣面容无波,不带半分杂意的直视眼前人,倒似眼前人与他毫无干系一般。
他是如此,奚昕然亦是,干脆只当祝珣不存在,仅用余光瞥着。
见他二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李业宗细不可闻的低咳一声,随后又道:“昕然,无事的话常来宫里走走,省的母后整日念叨你。”
“姑姑疼我,表兄也疼我。”奚昕然微仰下巴笑嘻嘻,神情多少有些刻意。
“你这是要出宫去吗?不如再同我们一道去母后宫里喝杯茶?”李业宗又道。
听得出这是客套话,奚昕然便摇头,“不了,改日吧,昕然告退。”
她再次福身下去。
见她要走,李业宗还不忘叮嘱,“雨天路滑,小心些。”
一声应尚未落地,只听紧接着便是一声尖叫,奚昕然自李业宗身旁行过之时,鞋底踩了鹅卵石,一脚打滑失去重心,滚落一侧草坡之下,连手里的伞也飞出去好远,正砸落在祝珣脚下。
众人见状忙向草坡奔下,灌木不低,足将她整个人淹没,随行宫人七手八脚的乱成一团下去捞人,雨天泥陷,李业宗好不容易才将人自灌木中拉回小径。
自泥草堆里滚过一圈儿,此刻已经是狼狈至极。
方才祝珣亦从伞下抽身上前搭了把手,瞧着她脸上有泥土,默不作声自怀中掏出帕子,未等递上,便听她身侧的木香又低呼一声:“呀,小姐,你额头流血了!”
若她不提还好,一提奚昕然便觉着额角泛辣疼,抬手一触伤处,染了一指尖儿的血。
伤口不大,鲜红的血色却触目惊心,此刻奚昕然已经没什么矜持可言,惊跺了两下脚。
这帕子掏的也算及时,祝珣心想。才要递上,目光刚好触及奚昕然额角上的血色,顿觉眼前一黑,一片虚无,心口突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烈绞痛袭来,帕子失力落于地上,他捂着心口亦紧跟着朝后退了两步。
突闻有一女声似仅用气音在他耳畔不舍又幽怨的道了句:“择瑄,你可别忘了我啊”
这声音轻柔又突然,忽远忽近听起来却不鬼魅,只是好像每个字都敲进了他的心里,生生扯着他心尖最柔软处。
“公子,你没事吧?”眼下众人注意力皆都集于奚昕然身上,唯有随侍七杀见他情状不对,撑伞上前将人扶住。
说来也怪,七杀轻扶他手肘一下,这种窒息的痛楚顿时消然,来时毫无征兆,走时又全然无踪,好似也只是刹那之间发生的。
方才那一阵耳畔近乎失音,充耳唯有那幽怨的女声,待那声音消散,只听雨水打在油纸伞上,天地万物似重新归来,声音恍惚的有些不真实。
左顾右盼,除了眼前的七杀,再无人察觉方才他的异样,周身更无所谓女子,回忆方才的那一声朦胧的唤,他垂眸望着掉落地上的帕子有些失神。
那感觉似故人与他讲说,可这人是谁,他又一时记不起。
只听那头三皇子又道:“昕然,受伤了便先别出宫了,先随我同回母后宫中,让太医为你处理一下伤口,诊治一下。”
按理讲说,是该如此,可奚昕然觉着今日的脸算是丢的一干二净。
自小长到如今十七岁,从没有哪一次这般狼狈过,还是在祝珣的面前!
她不想活了。
“不用了,小伤而已,我先走了!”奚昕然一手虚遮着额角的伤口,抬腿便跑,似兔子一般一溜烟儿便窜出好远,任凭李业宗在后面如何唤她亦得不到回应。
直到彻底不见了人影,李业宗才笑着无奈道:“这丫头跑的倒是快,一点规矩都没有。”
扭过身来,正瞧见有些忡神的祝珣,此刻再无旁人,李业宗也便肆无忌惮的开起玩笑来,“怎么,择瑄,你可是心疼了?方才昕然在此,也不见你发一言。”
择瑄是为祝珣的字。
祝珣虽在早年便时常与奚昕然宫里宫外抬头不见低头见,顶多算是脸熟,可论相熟却也称不上,他更没想过有一日那张扬跋扈的奚昕然能成为他的未婚妻。
当然,若当时定亲之时他尚在京城,定是要亲拒了这门亲事,坏就坏在两年前他调职离京,某日收了家书一封说给他定下一门亲,当信上说明是皇后的侄女,工部侍郎奚远怀的女儿,说他两眼一黑也不为过。
谁人不晓她京城小辣椒奚昕然的名号。
美则美矣,却毫无半分大家闺秀之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