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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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季濉堪堪将林臻折腾了大半夜才放她歇下,今日清早,又派人将林臻接去了营帐。

    林臻进帐时,季濉并不在帐中,丫鬟服侍着她坐在毡帘内铺了狐皮的矮榻上,便出去准备早膳了。

    昨夜不曾好睡,林臻眼下泛着乌青,她扶额撑在案几上,不知不觉地阖上了眼。

    大抵一刻钟的功夫,林臻被一阵吹进帐中的凉风激醒,她放下有些酸涩的手,轻抚了抚肩头。

    接着,男人们低沉的声音便透过毡帘传进她耳中。

    “大将军怎的还不来?”

    今日要在雁荡山围猎,几个朝臣特意来寻季濉确议周遭守卫部署。季濉久久不曾现身,坐于帐中的一中年男人笑回道:“新婚燕尔,温香软玉在怀,谁能撩得开手!”

    闻言,帐内几人相继哈哈大笑起来。

    林臻听着这等不堪入耳的话,眉尖蹙起,冷冷地向毡帘后瞥了一眼。

    一阵笑声过后,坐在靠外的男人微偏头往帐外瞧了一眼,见守卫们都规矩地守在远处,回过头来,轻声道:“不知你们可有耳闻,季濉新迎的这位侧夫人,竟是林云峰之女。”

    坐在他对面的人,讥讽地笑了笑:“杀了救命恩人,又纳了人家的女儿,真不愧是我们的大将军。”

    说话之人是宁国公嫡子,祖上曾有两代帝师,簪缨世家,最是瞧不上季濉这般靠着战功便一步登天的人。他敢如此肆意,只因有宁国公府深厚的根基,旁的人却不敢。

    是以,此人话落,帐内便一片死寂。

    半晌,一道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近日,我倒是听得一个有趣的传言,说大将军乃是前季家军统帅季元驹的遗孤,若是如此,那林云峰的死,倒也算不上冤。”

    季元驹因战场受伤而无法有子一事,全城皆知,因无此后顾之忧,加之,季元驹之妻乃皇帝胞妹,皇帝便对他愈加信赖,是众多将军中从未被削过兵权的人。

    季家军之所以败落,却是因五年前宸王谋反一案。

    在林云峰举证宸王谋反之时,季元驹曾拼死为宸王作保,后被林云峰押入大理寺狱。

    京师大军南下平乱罢,季元驹因旧伤复发已病死于狱中。

    皇帝感念其旧功,命林云峰将季元驹的尸首送回公主府厚葬。季元驹出殡的第三日,公主府便着了一场大火,将整个府邸烧了个干净,长公主亦葬身其中。

    季元驹因林云峰而死是为真,但他膝下无子也是真。

    那人原本只是想破一破眼前的僵局,随意丢了一句谣言出来,却未曾想有人竟当了真,还接话道:“这么来说,当年林云峰为晋升大理寺卿而诬陷宸王谋逆一事竟是真?!”

    当年宸王以贤德闻名,府上门客众多,谋逆案发,除了主动替他作保的季元驹被押入狱,朝中不少人也受了牵连,一时间,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便说如今坐在帐中的官员中,也不乏当年与宸王有过或多或少来往的人。

    他们侥幸躲过了劫难,自然不愿再提及当年之事。

    帐中有几人的脸色明显地难看下来,方才接话的年轻男子也识相地抿住了唇。

    众人面面相觑之际,厚实的毡帘陡然被人掀起,戴着帷帽的白衣女子自帘后走出,顿了一瞬,便大步走出帐外了。

    隔着白色绢纱,他们并未能瞧见女子的神情,但方才她停驻的那一瞬,却莫名让人心生一股寒意。

    林臻深抿着唇,袖中长指紧紧嵌入手心,快步向前走着。

    附近的守卫都识得她是大将军新迎的夫人,无人敢上前阻拦,她便一路走出了士兵管辖的范围,在一条清浅的溪流前停了下来。

    林臻只觉胸中闷得厉害,连额头都隐隐抽疼,少时,她扶着身旁一块石头缓缓坐了下来。

    她神色怔忡地将面色的纱幔掀开,目光空洞地望着汨汨流动的溪水。

    “臻儿。”

    背后传来一阵低唤,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去,便见宁士禄单薄的身影伫立在不远处。

    林臻定定地与他对视片刻,忽而想起了什么,忙将帷帽上的纱幔落下,转过了身去,却已是来不及。

    “臻儿,真的是你!”

    宁士禄大步上前,俯身钳住了林臻肩头,一双泛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垂在他面前的纱幔。

    纱幔下的女子沉默不语,他缓缓松开一只手,探向帷帽。

    在他将将要触及之时,纱幔下传出林臻清浅的声音:“世子今日,便当作没见过我罢。”

    宁士禄僵在半空中的手慢慢蜷住,倏然,他猛地伸手,一把将林臻头上的帷帽掠翻在地上,注视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眸,声音嘶哑道:“臻儿,他可是将舅父逼死的人啊!”

    林臻低垂眼帘,避开了他的视线,未置一言。

    林臻沉默的反应宛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缓缓割在宁士禄的心上,在他的眼里,阿姐孤高如月,宁愿清白的死去,也绝不会委身于贼人,任他欺辱。

    除非……

    他忽而低低地笑起来,松开了林臻的肩膀,转过身,神色呆滞地挪动着脚下的步子,衣摆浸入溪水中都尚不自知。

    昨夜,他几乎彻夜未眠,只要闭上眼,面前便浮现出夜晚窗前的两道身影。

    酒不知喝了多少坛,神思却依旧清明。

    彼时的宁士禄,双眸布满猩红血丝,精神恍惚,未走几步,整个人便踉跄着栽进了溪流中。

    水流虽不急,但此时已至深秋,溪水冰凉,林臻望着他狼狈的身影,抿了抿唇,还是走上前去,俯身欲将他扶起。

    宁士禄摇摇欲坠地被林臻从水中拖起,还未站稳,便重重推了林臻一把,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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