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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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的是陆显庭和豆卢氏。陆显庭额上包裹布巾,洇出些许血痕,光看着就叫人心惊,手肘也被吊了起来,走路更是一瘸一拐,需要豆卢氏搀着慢行。
云今心头很不是滋味,想开口问一声,但那两个孩子的哭脸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她干脆撇过脸去。
豆卢氏将云今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下了然。她就知道,云今是个纯善的好姑娘,心里也还是有大郎的,这就好办了。
“云今,我瞧着你瘦了不少,是不是从四华山回来舟车劳顿伤了神?”
豆卢氏压着陆显庭的肩让他坐下,自己则去握云今的手。
没有被挣开,豆卢氏遂心下大定,温声说:“云今啊,这一切都怪我,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纵着大郎一拖再拖,竟弄成今天这副局面,没得让人看了笑话去。”
豆卢氏搡了陆显庭一把,他却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一声不吭,豆卢氏没了法,只得由她来说。
“阿娘知道你是个大度宽和的好孩子,便也不瞒你,有什么阿娘就说什么。亭林坊的孩子其实是一位方姓娘子所出,并非大郎血脉。”
原来,三年前正适婚龄,陆显庭曾与方娘子心心相印,方娘子的母亲却迟迟不肯松口,饶是豆卢氏亲去提亲,也推三阻四。
后来方娘子被一顶软轿抬到了颍川郡王的别院,不出几日,方娘子的兄弟几个或入仕,或官升一级。陆家这才知晓,他们朝中无人才叩不开方家的门。
方娘子此去,不为正妻,仅仅是个妾,人也很快被颍川郡王带离晋阳,就此断了音信。陆显庭气闷许久,人也迅速消瘦。
豆卢氏怜子心切,带他南下散心。母子俩游览了大周的热土河山,陆显庭也渐渐开朗起来,眉间不再忧愁萦绕。
二人在尹州觉来寺偶遇云今帮忙布置法会。春日融融花香怡人,看着云今忙来忙去的身影,陆显庭沉寂的心忽然跳动起来,上前接过了云今手边沉重的香烛架。
听到这里,云今不难忆起那时初遇的光景,陆显庭温雅清隽,与她说话时还会微微俯身迁就,笑起来更是如和煦微风,让人惬意。
那时她刚重生,如梦般的经历沉沉压在心头,而陆显庭的出现就像一道柔柔的光打下来,霎时间雨后初晴,长虹一片。
可云今知道,这三言两语都是他们母子的口吻,会带有明显偏颇,她不能尽信。什么一见钟情,谁知道陆显庭是不是因为丢了心上人而将情谊转移到她身上呢?
她虽是个孤女,一没身份二没地位,但也不意味着她甘愿成为别人情感的寄托,永远活在旁人的阴影里。
云今耸了耸鼻尖,听豆卢氏继续说。
“颍川郡王得了方娘子只是一时新鲜,又见生下的是女孩儿,便再没幸过方娘子。方娘子生女落下病根,没多久便去了,两个孩子连同方娘子的陪嫁丫鬟被赶到庄子上自生自灭。”
“丫鬟是个忠心的,想办法带孩子辗转回了晋阳,却被方家拒之门外,他们不认这两个外孙女,也许是……对他们没有利用价值。”
“两个孩子是双胎,又早产,大病小病不断,缺医少药的实在难活,丫鬟没了办法,寻上了大郎。”
云今怔忪,怪不得有时候闻到陆显庭手上有股药味。
他说是因为公爹咳疾复发,夜里难眠,他身为人子四处寻问良方,专门去生药铺打听过稀有药材,这才沾染上药味。彼时云今一听羞惭不已,在家的时日服侍公婆愈加上心。
现在想来,从那时起……就在骗她了吗?
她以为他在外奔波,可实际上他把时间都用来陪伴别人的孩子!
云今将目光投去陆显庭那儿,这好半天光听豆卢氏讲了,他像个局外人似的坐着,平时舌灿莲花,这会儿是不想同她说话吗。
豆卢氏暗掐了下陆显庭的腰,陆显庭才磨磨蹭蹭开口:“两个孩子两条生命,求到我面前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况且时儿欢儿也是双生,我见了那两个孩子,总会想到时儿欢儿,实在于心不忍。云娘,你我之间的相处不是假的,你该知道我对你没有二心,方娘子去了,你总不可能与一个逝者吃味吧。”
后腰又被掐了一下,陆显庭抿了唇,软下声来:“云娘,总之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同你成婚后再没有过旁人,这只是两个孤女的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何至于闹得动静如此大。”
云今垂下眼帘,低声说:“你既然认为没什么大不了,为何要瞒我?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同我讲清,你却半个字都不肯透露……”
“云今啊,你听阿娘说。”
“那肯定是大郎有错,有这慈善的心却办了坏事,他啊,只是没想好怎么同你说罢了。”
豆卢氏轻描淡写揭过去这一茬,继而道:“现在你看这样好不好,阿娘的妹妹住在娄县,她呢家里头只有一个小孙子,想要姑娘还没有呢,不如把亭林坊的孩子送去娄县,这样皆大欢喜,孩子也不在咱们眼前晃悠,惹你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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