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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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嗓子哑了,连眼睛都肿了。杨广却浑不在意,哭到后来失了力气,更是拉着赵王的手就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余下众人,见杨广走了,从头到尾没朝他们瞥来一个眼神,纷纷足下生风,飞也似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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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杨广缓过心神,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他召集了正四品以上的官员,入议事堂,继续商议雁门之围的相关事宜。
听着杨广沙哑的嗓音,无人敢去触霉头询问。
尽管当时在场的人不敢透露消息,但他们也是有着自己的来源渠道,陛下被突厥吓哭,这件事早已成为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宇文述顶着杨广迁怒的目光,如坐针毡,几个念头流转心间,率先开口:“前头已有消息传来,始毕可汗围困雁门,久攻不下,目前已停战原地驻扎。”
“当务之急,是陛下的安危,应当挑选几千骑兵精锐突围而出,护送陛下前往安全之地。”
杨广舒缓神色,点点头。
一道反对的意见适时响起,杨广定睛一看,又是苏威。
“不可。如今雁门守军已然度过最初的混乱,未来数日皆有余力,轻骑本就是突厥所长,陛下万乘之主,岂可轻动?”
想到今日种种,杨广迟疑,这说得也有道理。
民部尚书樊子盖见杨广动摇,当即顺着苏威的意思,补充道:“陛下于危机中保全,又怎能再度陷自身于狼狈之中?”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陛下坚守城池,便可锉其锐气。”
“据守一城,便可下令征召各地兵马来援,陛下亲自抚慰士卒,下令不再征伐辽东。”
“英勇守城护卫者,重重有赏,爵位布帛之下,必能人人争先,何愁突厥不退兵?”
“陛下,请听臣一言,”内使侍郎萧瑀目不斜视,连余光都没透给身边的同僚,径直对杨广道:“此次突厥偷袭的消息是义成公主传来的。”
“陛下何不派遣使者,向义成公主求助。义成公主乃我大隋公主,与大隋荣辱一体。”
“若无陛下,公主又该如何自处?遑论此事若不成功也无害处。”
“此外,将士们担心的不过是除了突厥又征辽东,臣恳请陛下下诏,以示决心,如此,想必将士们必能尽心竭力。”
萧瑀是皇后的弟弟,许是外戚的缘故,他提出的角度倒是众人没想到的。
杨广一想便觉得对极了,此次他能幸运逃脱,不正是义成公主之功吗?
眼见留守的意见占据上风,剩下的人见局势已定,在虞世基的带领下纷纷进言赞同。
杨广内心的天平已然倾斜,不过犹豫片刻,便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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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业十一年,八月二十四日,边塞马邑。
趁着始毕可汗突袭杨广的功夫,中原大军被牵制于雁门,突厥其余各部见此良机,皆是蠢蠢欲动,意图侵犯边塞。
事急从权,所幸杨广在一月前就给了李渊检校太原道安抚大使的头衔,于是在他收到马邑太守王仁恭的求援信时,便连夜行军赶至。
若是放任事态发展,难保陛下不会事后追责。
李渊坐在营帐内,一边抚着腰间佩刀,一边思索,如今隋军兵少,突厥势大,不好正面御敌,得想法子智取。
“若能挑选一支精锐部队装做突厥人诱敌,另设奇兵埋伏左右,等敌寇惊疑不定时猛然杀出,必能大获全胜。”
王仁恭一琢磨,心中一松:“此法可行,不过如今马邑兵少,还得仰仗大使的人手。”
确定了大体框架,李渊转而与王仁恭商议起细节,不多时,帐外忽得传来一声嘹亮的通报。
李渊蹙眉,但见王仁恭嘴角上翘,应声后道:“来人是刘武周,此子勇猛迅捷,善于骑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大使若想遣兵埋伏,不妨带上他。”
王仁恭作风低调,甚少有大方夸人的时候,听他这么一说,李渊倒是起了些兴趣。
但见一人撩开帐门,大步走近,此人身材高大,脊背笔直,英姿勃发,一双眼眸炯炯有神,一看便知是个猛将。
李渊满意点头,颔首示意:“刘武周,我乃检校太原道安抚大使,你可愿随我上阵杀敌,御敌突厥?”
刘武周一喜,行礼道:“末将领命,愿为大使手中刀剑,杀敌致果!”
毫不掩饰自己的勃勃野心,刘武周没有丝毫犹豫。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往上爬,任何人都能成为他的垫脚石,哪怕那个人是他的伯乐——王仁恭。
刘武周将腰弯得越发低,无人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狠辣。
“好好好!”正当李渊大喜时,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李渊再次被打断说话,内心烦躁,语气也差了许多:“还不滚进来。”
谁料进来的居然是自己的亲信,李渊眼一瞪,亲信缩缩脖子,将一封书信递给李渊。
封面上上书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阿耶亲启”
李渊眼皮一跳,快速拆开书信。
熟悉的字体,熟悉的自信的口吻。
“陛下被困雁门,召集天下兵马来援,儿为男子,虽未及弱冠,亦有建功立业之心。”
“儿自信,此行必能讨一个官身归来。”
“虽说擅作主张是为不孝,可阿耶自龙门之事后,日日见着儿就是一张臭脸,让阿耶多思多虑,亦是儿的不孝。”
李渊读到这差点气笑了,下意识捻起了胡子,这是在暗讽谁呢?
这个逆子!
“所以儿决定带着杜郎君一道,响应招募,待儿归来,希望阿耶念着功名的份上,莫要与儿生气了。
“气多了,阿耶特意蓄的虬髯就要被自己拔光了。”
“勿念,不孝子世民留。”
还知道自己是个不孝子!
李渊手下用力,下巴处一疼,胸膛起伏不定,一看就知是被气狠了。
二郎君真是好本事,每每都能把阿郎气得跳脚还没半点法子。
亲信摸摸鼻尖,暗暗腹诽。
王仁恭担忧地看着李渊,出声询问:“这是怎么了?可是大使家中出了事?”
“还不是我家那个二郎!”
李渊一激动脱口而出,电光石火间,有什么念头划过脑海。
李渊顿了顿:“说什么男儿在世就当报效朝廷,如今陛下有难,自是当仁不让,就带着个侍从,一个人跑去应募了。”
王仁恭一笑:“家里的儿子晓得上进,这不是件好事吗?”
李渊连连称是,二郎的举动虽让他生气,可若这事传到陛下耳中,想必陛下的不满猜忌也该歇歇了。
刘武周在下头听着两位上官的对话,直拧眉头。
这个大使家的二郎,就如今的世道,还什么报效朝廷,这是几岁的小娃娃说出的话,也忒单纯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