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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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府坐落怡州城西,非富贵人家聚居的区域,四周颇有些鱼龙混杂的味道。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仅观仿佛一眼望不到头的青灰色府墙,怕是半个皇宫大也说得过去。子桑一行人刚自报身份为修士,看门的小厮立马将几人恭恭敬敬迎进去。
丁老爷年约五十,随其一起现身的,还有他的长子与次子,两兄弟长得并不多么相似,但均眼底青黑,脸色灰白,一副气血两虚的样子。
“各位仙师总算来了。”丁老爷刚一见面就红了眼眶,表示近日又有两名下人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所有失踪的都是下人吗?”子桑问。
丁老爷哭丧的脸怔上一瞬,很快神情更加哀恸,“鄙人的小儿子,也不幸在失踪之列。”
“节哀。”子桑等对方抹完眼泪,“我们这次过来,正是为了解决丁府的难处。劳烦丁老爷把失踪人员的名单及详细信息列出来,方便我们比对是否有共通之处。另外,可否带我们走一遍贵府,看看哪里有异常?”
“可以可以,应该的。张总管,你去列下清单,几位仙师请随鄙人来。”
尽管进来前已经有心理准备,但真正观其全貌,依然难以避免被其宽敞的程度震撼。
前院已经充分彰显首富气派,然而真正规模浩大的,是后院。
青砖黛瓦垂花廊后,一间间大小差不多的房间横平竖直排列,连形制都差不多。硕大的地砖整齐镶嵌在一起,几乎看不出缝隙。廊檐前偶尔摆放着一两盆绿植,长得并不算好。
白日里,有的房间大门紧闭,有的房间房门开着。阳光照不到的室内,年轻妇人面无表情地望着几人经过。
后院如井格般纵横交错,相同的格局,类似的表情,不一样的面孔。
子桑问起丁府情况得知,丁老爷为独子,共三个儿子。如今后院妇人多半是儿子们的小妾。
“妻妾成群又后宅安宁,丁家男儿年富力强,两位当真身体好得让人神往呢……”她笑眯眯地扫过“仿佛被掏空”的丁大与丁二,杏眼剪了春水似的撩过。
被夸的两人扯起嘴角笑了笑,似乎有些疲惫,看不出喜乐。
一旁的卓轩闻言脸烧红得厉害,陈敏儿抬手摸了摸鼻子。
沙文瑞若有所思,纪怀光腰间的妄生传音刚起了个头,就被他摁下去。
一圈逛下来花了不少时间,待坐定喝上新茶,总管已经把失踪人信息奉上。
子桑大致浏览了下,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主有仆,祖籍各个地方的都有,看不出什么规律。
她将册子顺手递给旁边的纪怀光,“府中有人失踪,迹象诡异,丁老爷就没想过暂时换个地方落脚?”
子桑出生于中产家庭,被宠着长大的独生女,物质上不缺,但没有豁出去的决心也傍不上什么资本。入行后也见过不少有钱人,富一代就算为了成功再拼命,碰上把全家搭进去的事,也是相当谨慎的。
府中人失踪原因涉妖,丁老爷竟然还全家留在原地,本身就违背常理。
丁老爷下唇动了动,抬头环顾四周,面色沉痛,“这里是丁家发迹,祖宗排位落地生根的地方,不管什么妖魔作祟,丁家无所畏惧、抗争到底。况且,有仙师们助力,必能斩尽妖魔!还丁府安宁!”
被言语上“给予厚望”的子桑微微一笑,换了个话题,“这册子上面没有记录失踪的时间?”
总管此前一直弓身垂首,这会儿飞快瞥了眼丁老爷,尔后答到,“人都是晚上不见的。”
“这样啊……”子桑将视线从丁老爷身上收回,“那得麻烦丁老爷给我们几个在这府里安排落脚的地方,今晚看看情况,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几位仙师愿意下榻陋室,是鄙人的荣幸。张总管,敢紧去安排。”
“是。”
子桑又问了些寻常的问题,丁老爷答来答去就那么些内容。房间很快安排好,几人被安排在独立的小院,一同住进丁府客房。
张总管离开前,子桑将他叫到一旁。
“总管可否尽快给我准备十坛酒?今夜或许用得上。”
张总管垂着脑袋,“仙师尽管吩咐。这酒有没有什么要求?多大坛子,烈或者不烈?”
“随意品种,易醉但少伤身体,寻常酒坛就行。”
子桑无非想趁机把买酒的事情给解决了,让她自己去买,一来抽不出空闲,二来没银子且真不一定买得到合适的。
“小的明白,备好后给仙师房间送过来。”
“不用,备好放在后厨,我自己取即可。”
同住一个小院,酒送到她房间一准所有人都知道。其他人倒不会多说什么,只隔壁“纪律委员”纪怀光……
总之能少点事绝不增添麻烦。
“是。”
张总管离开后,子桑用传讯玉简通知几人到她房间,共享下信息。
纪怀光第一个赶过来,见房间里只她一人,立在门口没有进来。
解决了酒的事情,子桑心情不错。此刻瞥见纪怀光,想到自己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把要酒的事给办成了,不禁朝他勾起个意味深长,又带了点小得意的微笑。
她不过是如常表现“亲和”,然而看在纪怀光眼里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他面色点点沉下来,眼里本来就没什么温度,此刻更添冷淡,整个人固执不肯上前半分。
瞧见他这样一副神情,子桑很快心领神会。
怕是以为只叫了他一个,借故亲近?
不过是按照玉简从上到下的顺序依次发消息,第一个收到的是他而已。
也不知道原身之前究竟都做了什么,搞得共处一室都让纪怀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她现在的形象在纪怀光眼里,怕是跳进黄河里泡上三天三夜,泡得发肿、发白都洗不干净了。
不过无所谓。
她朝他笑了笑,开口带上轻快的语调,“过来坐啊?站门口做什么?”
声是沁了蜜的声,眼眸唇角要笑不笑。
纪怀光只觉得全身有炙烫星点炸开,且甚至分不清楚究竟因为感到被冒犯,还是因为别的。
这几年来,他始终尽量避着她,就在方才,还觉得由于了解不多,对她的看法或许有失偏颇,然而转眼就故态复萌,用的依然是这样一种逾矩的方式。
纪怀光嘴唇抿成笔直一条线,眉心隐现浅痕。
他不愿意坐过去,或者说,不愿遂了她的意坐过去。
“师娘有话直说。”
呵,只是让过来坐而已,就一副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的样子。她当真这么可怕?
子桑上前一步在凳子上坐下,“急什么?害怕我吃了你不成?”
纪怀光闻言,面色愈沉。
皮肤上星点炸开的炙热仿佛渗进脉络,游遍四肢百骸。明明知道是玩笑,纪怀光却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他抬眸与她冷漠而视,好似要对抗出一个输赢。
子桑也不回避,甚至十指相搭,将下巴轻放上去,就这么安安静静、大大方方地迎着他的视线。
“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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