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六合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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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自己去衙门里把他们给举荐了。如此他若真敢来此处,显然是先要先找我这个大义灭亲的侄女,指不定官府里还要专门拿来人保护我呢”

    别说她这话是有几分道理,白亦初也是觉得可行的,又巴不得这时间门过得快一些,赶紧将这院试过了,先生也肯放自己回家去。

    在这书院里,他也不单只是挂念周梨,也想着家里老小,到底是一起过了这几年,始终是有些情义在身上的。

    周梨却见他一心盼着回家,半点要参加院试的紧张心情都没有,“我弘文馆那边,如今已经快要住满了,我去过一两次,人人都紧张得不行,每日不是温书就是去找安先生押试题,你怎么半点不急”

    白亦初一怔,一脸愕然,“这有什么可着急的,莫不是着急了,那榜首就得来了么何况我觉得我又不是很差,虽是起步晚了他们许多,但我该认真的时候一点小差也没有开,可比他们一边焦虑一边背书还要事半功倍。”

    周梨一听这话,就放心了许多,“我最是担心的便是你紧张,如今虽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门,可是那外头已经开始传言了,尤其是那宋晚亭今年也要参考,也不晓得哪里有那么多闲人,总是要拿你们来做个比较。我想着到时候少不得那地下庄子上,要给你们开几个场子出来,我到时候也叫小八哥去给我压上几个钱,你可要争气。”

    “那你押我上榜还是”白亦初有些期盼地看着周梨。

    “自然是榜首,你都这样辛苦了,最起码要拿个榜首回来才是,不然如何对得起你在这书院里挑灯夜读。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都听刘婶说了,整夜里刘叔起来打更,总是见你那屋子里有灯光。”说罢,忍不住揪起他那高挺的鼻梁,“你这双眼睛还要不要了”

    “要的要的。”白亦初也不躲,反正晓得周梨可不会真对自己下死手。

    那顾少凌不知是几时过来的,见着他二人打闹在一处,少不得是要有几分嫉妒这份青梅竹马的好情义,嘴里不免也酸溜溜的“你俩仔细些,这好歹的是书院里,即便是有名有份,也要收敛,我可没看着刘叔刘婶有你们这般做派。”

    话是如此,人却挤在了白亦初身旁,手却是朝周梨伸,“你不会空着手来的吧”他刚才看了饭厅周梨时常放零嘴的地方,空荡荡的。

    “你是饿死鬼转世的吧如今书院里学生多了,我可没少听说各家送东西进来,那什么美味没有,总一副没吃饱的样子,不晓得的还以为书院里克扣了你的口粮。”周梨白了他一眼,却是从袖袋中拿出好几颗糖塞给白亦初,“如今其他几个州府算是稳定了,总是寻到了这奶酪,做了些奶糖,你尝一尝,若是喜欢下一次我再多待些过来。”

    只不过一下被眼疾手快的顾少凌抢去了一颗。

    那顾少凌也真是白读了这些年的书,动作快得跟土匪一般,糖一到手里,上面的油纸一摘,一起连着糯米纸和糖塞了嘴巴里去。

    气得周梨瞪了他好几眼,忍不住想要伸腿去踹他,但白亦初先一步把他按在地上,硬是要将那糖给抠出来。

    阿梨专门给的,就是最好的兄弟也不能肖想。

    说起来他们也不小了,这般打闹好似七八岁孩童一般,等小狮子跑来的时候,只见顾少凌肿着一张嘴在那里骂骂咧咧的。

    周梨则捧腹哈哈笑,嘴里还怪着白亦初,“早晓得他是羊乳过敏,你就不要去抢了。”那顾少凌就不止是肿成香肠嘴这样简单了。

    小狮子晓得了前因后果,也跟着哈哈笑起来,又见顾少凌那嘴巴肿得粉嘟嘟的,趁着他不防备,伸手去按了一回。

    一时只听得那杀猪一般的声音贯彻云霄。

    少不得是将云长先生给引了过来,两人都被罚了一回,又训斥着他们,“大考在即,你二人平日里本就不用功,如今还不抓紧看书,在这里打闹,像是个什么样子”

    目光又扫了白亦初和周梨一眼。

    至于小狮子和顾少凌,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他们今年又不参加,怕什么。

    周梨也是难得见云长先生发脾气,生怕自己被殃及鱼池,只赶紧起身是要告辞的。

    没想到云长先生一下换了个笑脸,与周梨温和地说道“今年的院试对阿初和武庚书院来说,都十分重要,我是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他样样都好,唯独是挂记着你,你得了空便多来看一看他。”

    周梨听得一脸绯红,只暗地里伸手去掐白亦初,想晓得他平日里在书院里都做了什么叫云长先生这番话一说,好似自己是那抛妻弃子的负心汉一般,几十年不来看他一回。

    面上则尴尬地回着“好好,一定多来,书院这边短缺什么,也只管同我说。”

    等着云长先生一走,少不得是说了白亦初几句,然后催促他快些去上课。回头见那被云长先生训斥了的顾少凌小狮子二人,也怪可怜巴巴的,便笑道“如今书院人多了,我那点吃食哪里够分我都叫刘婶收起来了,回头你们得了空,去她那里拿便是。”

    原本垂头丧气的两人一下就换了个热情的嘴脸,只连连朝周梨拍着马屁“我的好阿梨,就晓得你是不会忘记了我们的。”

    不过这话才说完,就被白亦初扯着后领子拉到一头去,“谁是你们的阿梨都走都走。”便将他二人驱赶开。

    两人晓得周梨带了喜爱的零嘴来,也不缠在这里了,好叫白亦初和周梨也说些贴心话。

    只不过一回头看白亦初垂着头和周梨说话的样子,那顾少凌又忍不住酸起来,“你看他,出息好好的一个男人,没了阿梨就一副活不下去的样子。”

    可是小狮子满脑子都想着周梨送来的零嘴,“我离了阿梨也活不了。”

    又叫顾少凌骂了一句,“出息”

    暑气越来越盛,八月下了两场大雨,才有了几分凉爽,城里因为这些学子的到来,好像一下变得拥挤起来。

    加上这考试之期越来越临近,那街上的气氛似乎也紧张了几分。

    本来每逢这个时节,大家都要跟着考生们紧张一回的,偏今年那个快被大家遗忘的武庚书院里出了个白亦初,又在旧马场那一场比试上崭露头角,初露了一回锋芒。

    而他又是个英姿飒爽的好儿郎,生得俊俏洒脱,还做得好文章,骑射又不差,自然是引得了不少眼睛都盯着。

    还拿他和那清风书院的双杰相提并论。

    如此一来,那关注的人也就越发多起来。周梨这个时候就很理解,为什么自己那个世界上,总是有人一夜成名,一觉睡起来就就火爆了各种头条。

    火得莫名其妙。

    就跟当下的白亦初一般。

    都没等开考,听说那些个底下庄子就已经在开始设盘子了,把他跟那宋晚亭摆在一处,如此一来,又不单单是他跟宋晚亭争锋了。

    更是清风书院和武庚书院之间门的一场较量。

    只不过从去年七夕开始,清风书院弄那诗会塌桥死了不少人,就少了许多拥护,今年又因端午赛龙舟的事情,得罪了不少人。

    人家当时虽没说什么,但这口气总不可能憋在心里一辈子,当下要开考了,可没有像是往年那般,给他们免费的客栈供他们书院的学子住了。

    可偏偏清风书院就在城外,参考的学生必然都是要住进这城里来的,又都是讲究人,还要顾着他们清风书院的体面,如今自然是要找一处好地方。

    不想今年却是难了。

    周梨也是从正方脸那里听来的,因他们端午得罪人的事情,这城里像样的客栈里,如今都直接以客为满拒绝了,如今便是他们要出钱,人也不愿意。

    周梨心想活该,都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清风书院到底是有些门路的,最终还是在城中寻了一处宽敞的空宅院,风风火火收拾出来,在八月中旬将那些要参考的学生们都给接了进来,住在里头。

    白亦初也回了家里来。

    那进去考试非一朝一夕,也是要待个几天的,要准备的东西可多了去,家里自然是准备得精细些。

    书院那边虽是上心,但人多也顾及不过来,他自己是本地人,自然是回到家中最好。

    更何况也是为了方便,周梨在弘文馆那头还单独给他留了一间门清净房子呢

    又说这当朝的院试,虽是每年皆有一场,一般不出意外的话,便是九月初,最多也只会延至那十一月。

    虽然每个县里都设了考点,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讲究起这玄学来,非得都要挤在州府里来参加。

    周梨想着,莫不是这里的考点要好一些。

    毕竟这院试的规矩也是一年比一年难了。如今竟然和乡试一般,竟然也是要分三场,每场三日,如此便是要将近十天的时间门,吃喝拉撒都在那方寸之地,是万分磨人的。

    故而时间门选在九月,既是暑气不算太重,夜晚也不太寒凉。

    因这每年都要有一回院试,所以录取率也是极其低,只有凭得个一二等,方能榜上有名,又要从中甄选出最好,排出个榜首来。

    这榜首便是白亦初的目标了。

    他若今年真是榜上有名,后年便能去参加那三年一度的乡试了,那时候高中举人,才算是真正有了一些前途。

    不过这就更难了,乡试芦州这般不大不小的州府,一年那许多人参加,却终究也只有五十个录取名额。

    偏偏还有不少其他州府的人要过来抢名额。

    反正这竞争之大,实在难以言述。

    他要参考,自己和周梨都没怎么紧张,反而是急坏了一家子。

    且不说里头那几天要吃的干粮,就是那铺盖也是上了一百二十个心,全都是周秀珠和元氏从新一针一线给他缝出来的。

    然后便给包好,不许叫谁靠近,生怕叫人使坏,往里头塞了个什么小纸条的,那可就把白亦初的前程给断送了去。

    这也是周梨最怕的事情,毕竟清风书院不要脸的手段从来都是层出不穷的,今年又人人都拿白亦初和他们的宋晚亭比较,谁知道会不会用这般下作手段。

    所以和白亦初提了几回。

    再过五日,就要开考了,白亦初也搬到了弘文馆这里,做最后的准备,家里没个书童,只能临时让柳小八过来帮衬着一些。

    如此香附便到铺子前头去,正巧这日周梨也在这里,那公孙曜过来买卤菜,只见周梨走,便与她说话,“你家阿初搬过去了”

    周梨点头,“是了,听说今年你这州府老爷不参加批卷子,可是真的”心想他莫不是看不上这些秀才们都要拜他做老师,做他的门生,所以特意避开了

    若是乡试,他肯定才不舍得呢

    却不知晓公孙曜只要还在这芦州一年,但凡白亦初参考,他都不会往上凑,他可不想往后叫人把此事拿出来说三道四。

    听到周梨问,便道“这每年科举之事,重中之重,事无巨细,朝廷本来就专门有人来安排,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倒也是了,这科举事关天下,上至天子下至老百姓,处处关联着,当然是不可马虎的。

    本来以为他说完要走,没想到公孙曜却自顾走进了铺子里,熟门熟路地往那小厅里坐下去。

    周梨本是要出门一趟的,见他坐下来也只好跟着过去,正疑惑他莫不是要问客栈的事情那找高麻子不是更直接么那头几乎都是高麻子在管,自己也就直接每月拿银子,处理些事儿罢了。

    不想竟然听公孙曜问道“你向来就信你这小夫君,如今你以为他如何可是真能同那宋晚亭一较高下去下注了没”

    他这话叫周梨一时警惕起来,“衙门也要管这些会被查封么若是要查,我可不敢拿这银子去打水漂的。”

    “每年一回,不闹出事情,大家也得欢喜,衙门可不会管。”公孙曜见周梨这里问不出话,心里有些着急,“那你到底要不要下注”

    “自然要,他说要夺榜首,我肯定押在他头上。”那榜首不榜首的,实在没有也不打紧,反正她觉得,白亦初那样优秀,必然是能得这秀才身份的。

    公孙曜松了口气,看着这个表弟媳妇也欢喜了几分,“那回头我也押去。”他见阿聿那样离不开周梨,就怕周梨这里不信他,回头叫阿聿伤心难过。

    如今得了个准话,才踏实了些。方又借机提起白亦初的事情来。

    说起白亦初,周梨自然是有夸不完的地方。

    听得那公孙曜心花怒放的,高高兴兴去了。

    等他走了,周梨这才反应过来,只出来和香附说,“他又不插手今年的院试,怎还如此关心阿初究竟考得如何”莫不是因为跟云长先生有几分情义的缘故

    却听香附说道“谁知道呢以往公孙大人来此,总要问上公子几句。”

    周梨只觉得奇怪,不过也没有多去想,只是瞧见天色这样暗了,也不打算再出门,只说这公孙大人好耽误人。

    她本来还想着,去这条街头那个算命摊子上要一个平安符呢

    这两日传得凶,说那先生的平安符怎样好。

    不管是真假,她也要去给白亦初买个安心回来。

    香附见了,只朝着那街头瞧过去,“没准还没走,你莫要慌,等我关了铺子,与你一起过去。”说罢,便要去拿门板关门。

    周梨想着反正也没多少卤菜了,自家晚上吃一些,余下的送到对面阿叔家里给他们添酒菜,余下的边角料依旧给叫花子们。

    忽然这时候门口停下了一辆马车来,一个小丫头上来,要了些卤菜。

    香附便忙过来给砌了装好,过了称,小丫头拿到了手里,却没见着回马车上,只提着送去对面那屋檐下的几个叫花子,“我家小姐赏的。”

    说完,将卤菜扔给那几个叫花子,转头朝傲气地看了周梨一眼,转身走向马车,爬上去朝着帘子里不知说了什么,便走了。

    香附被这一番操作惊住了,“这是哪个闲人这样好的心情,偏偏跑咱家里来买卤菜赏叫花子,有本事天天来才好呢”

    周梨却是瞧着马车上挂着的那一个宋字,捂嘴笑道“是宋家小姐来送银子了”方才她瞧见了,那丫鬟挑起帘子的时候,她看到里头坐着一个端庄素雅的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没准就是那宋晚亭的妹妹宋莲衣。

    眼下满城都拿白亦初和她兄长比,可宋晚亭什么出身,白亦初又是什么来路她们这些人眼高一等,见着旁人这般说,虽是堵不得悠悠之口,但也憋不住这口气。

    也就只能行这般小气之事罢了。

    她以为她是羞辱了周梨,却不知道周梨全然没当一回事,还不是照例收了这银子,高高兴兴和香附关门去求了平安符回来。

    隔日送去弘文馆里。

    只拿这事儿做笑话和白亦初说了。

    白亦初听罢也是笑了一回,“小家子气。”

    这里住的都是学子们,大家又都忙着备考,可能又是离这弘文馆太过于近的缘故,安安静静的,也没有人邀着喝酒玩耍。

    如此周梨也不好在这里多待,回去的时候安家那边坐了一回,便等着开考之日,来送白亦初了。

    又过了几日,终是等到了进弘文馆的日子。

    一来是要给学生们检查行李,二来进去了要抽签选考位,所以自然是要提前一天做准备。

    个个都想早些进去,好趁着位置多,能抽个好签。

    周梨早就已经打听好了,所以即便是白亦初如今就住在这弘文馆外头,还是叫柳小八辛苦几分,早些起来排队。

    柳小八也是指望着白亦初早日中秀才,如此桐树村也算是出了秀才,他脸上有光,所以子夜时分就拿了个小马扎来这弘文馆门口排着队。

    然而他以为他算是早的,却不想这里早就黑压压占了各家的书童仆从。

    他估摸也是到了百来名外。

    可把他也惊了一回,后悔不迭,心说该是吃过晚饭就来的。

    这一宿不断有人来。

    条件好的宽裕的,找人排队,那些个家里紧张的,便只能是天不亮就自己挑着行李过来。

    看着也是有些艰难,又见他们那装着干粮的箩筐这般小,里头到底够不够吃这么多天别到时候饿晕在里头了

    他就这样想着,一夜也不无聊。

    等着鸡一叫,天光亮起来,这弘文馆门口就越发拥挤起来,可谓是人山人海。

    周梨她们也都拥簇着白亦初来了,显然将铺子门都给关了的,香附和月桂亲自提着白亦初的铺盖吃食,周梨元氏眼盯着八方,生怕是叫人使坏往里塞点什么。

    这厢见着柳小八来得这么早,也只排在了这里,少不得吃惊一回了。

    各自拿了早准备的小马扎出来坐下,便是打算目送白亦初进去了再走。

    白亦初晓得他们比自己这一阵子都要紧张,也没开口劝,只和大家坐在一处闲话。

    他们在这里扯着家常,如此一对比,别的考生们越发显得紧张了。

    那宋晚亭就在另外一旁的队伍里,只不过人太多,周家这边准备得妥当,个个都坐在小马扎上,把白亦初和所有的行李都围在中间门,目光也都在上头,自然是没有看到他。

    他倒也是带了两个书童,还有一个身材壮实的仆从来做挑夫,但却是没有一个近亲之人。

    只透过人影看着周家这里,眼底多少是有些羡慕的,又时不时听那边传来的笑声,引得他将目光望过去好几次。

    他那俩书童想是有些饿了,年纪又不大,沉不住气,闻到周家那边吃零嘴的香味,不禁时不时地吞起唾沫来。

    又听到这人群里有人叫卖,便起了去买的心思,同宋晚亭说道“公子,咱也去买一些,垫一垫肚子吧,这还不晓得要等多久呢”食盒里倒是有吃的,但那是给公子准备进去吃的,老太爷嘱咐了,不能在检查之前打开,免得叫人钻空子。

    宋晚亭也有几分空腹难耐的,便允了,只打发了个灵巧的小书童去买。

    那小书童也快,不消一会儿就提着几块糕点过来,十分欢喜地递给宋晚亭。

    正要往嘴里塞,那白亦初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马上要进场了,外面的东西你也敢吃”

    宋晚亭一怔,也没留意他是怎么过来的,下意识停住了动作,看了看手里的点心,“这”

    原来白亦初他们也早发现了这宋晚亭就在隔壁,虽是总有人拿他和宋晚亭相提并论,但两人实际上是没有什么过节的。白亦初也没打算同他结仇,毕竟他如今是想通了,多结交几个朋友,对周梨往后的商路总是好的。

    所以见着宋晚亭这里的小厮跑去买吃食,自然是好心给拦住了。

    宋晚亭眼下见着白亦初认真的表情,倒不是有意要阻拦自己,好叫自己饿肚子,犹豫了几分,还是将那糕点递回去个小厮。

    白亦初见此,这才回到自家队伍里去。

    周梨见他这举动,忍不住凑近了几分,“你好意提醒,他不会怪你多管闲事吧”又忍不住嘀咕,“这宋家大门大户的,怎能这样不上心自家少爷要参考,也不打发个可靠的老人在跟前看着,实在不仔细。”

    两人说着话,又与元氏她们聊天,时不时地朝前头看,队伍一点点地朝前以蜗速移动。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急匆匆在人群里跑起来,一手捂着屁股。

    周梨一看这光景,哪里还不懂,怕不是吃坏了肚子,而且还不少呢

    既是有参考的学子,也有各家的奴才。

    宋晚亭那两个小厮也着了道,唯独那仆从到底年纪大些,听了白亦初告诫自家公子的话,也就管住了嘴巴。

    如今见小厮们闹了肚子,也是白了一张脸,“少爷,万幸您没吃。实在想不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使坏。”胆子也实在太大了。

    宋晚亭脸色也难看,心中对白亦初的提醒也是多了几分感激之意,又觉得他是个端方之人,明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吃,到时候他就少了自己这个竞争对手。

    榜上有名,不是简简单单的事么

    他这样行事,也自己从同窗先生那里听来的,简直便是天差地别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不容他去怀疑人生了,他们的队伍又朝前移了许多,两个书童闹了肚子,再也不可能在这跟前帮他拿东西,他只能和挑夫一起慢慢地挪到前头去。

    期间门他一直想找个机会朝白亦初道谢,奈何少了那俩书童,这些东西仆从一个人怕是顾不过来,早有了那食物下药的事情,他怕再有人使坏,只能自己呆呆地守着。

    直至快要进考场了,方听人群里说,那卖糕点的人已经叫衙门抓了去,是有心下药的,反正能废了几个考生就算几个考生。

    如此一来,肯定要叫衙门里严刑拷打,问出他背后之人。

    只不过这些,白亦初和宋晚亭他们都暂时不晓得了,因为队伍终究是到了他们。

    食盒衣箱,笔墨文具,样样都要好几个人轮番检查,周梨这会儿看着,一颗心也跟着咚咚跳起来,直至见白亦初得了放行进去,才踏实了不少。

    身后有不少闹了肚子的考生匆匆赶来,只是如今拉得一脸蜡黄,也不晓得进去了,能坚持个几天呢

    而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酉时了。

    他们一行人收拾了小马扎,也回了家去。

    为了白亦初考试的事情,说起来是没有什么要忙的,但这心里紧张啊。

    如今把人送进去,大家才安心了一回。

    第二天周梨便叫柳小八去帮自己下注,押的正是白亦初的榜首。

    不想柳小八这一次回来,带了个大消息,一进铺子就迫不及待地喊周梨,见了他忙说道“你可晓得,我刚才从衙门那里过,见着堵了许多人,闹着要清风书院给个说法。”

    “什么说法”事关清风书院的八卦,周梨一向都是十分热衷的。

    只听柳小八说,昨日那个卖糕点的,今儿一早就给审问了出来,正是清风书院里一个管事专门授意的,只不过要他卖的时候,专门挑着外地口音卖。

    如此好错开他们清风书院的学生们。把那些县里和外地来的考生都药了,这样一来,参加考试的就是他们清风书院的学子最多,那上榜率自然也高了。

    哪里晓得也是巧了去,宋晚亭家那俩小书童,有一个是他爹从任上买了送来的,还带着一口正儿八经的南方口音呢

    所以也买了这糕点。

    “这是大事了,如今官府怎样说还耽误了这许多考生一年的功夫,怕是不好解决了。”周梨急忙问着。

    柳小八却是急着回来同她说这事儿,哪里顾得上打听,不过倒是依稀听到一个名字,只道了一句“好像那管事叫个什么甄宝明贾宝明的,我也不知道真真假假,反正和山长有些关系,如今那头还想护着,不过衙门肯定是要把人给抓来的,而且这许多学子等着要个交代呢”

    周梨得了这话,哪里还不晓得,是那贾宝明了,竟然是要一条路上往死里走。又问受连累的学子多少听得他们都算是仔细的,不过是二三十人没能进去,便想着衙门里是不可能为了他们延期的。

    不免是替这些个没防备粗心大意的学子们惋惜了一回。

    只不过没等柳小八探了那贾宝明的消息来,就听说弘文馆那边,已经拉脱水了两三个学子,竖着进去横着抬出来,虽是没要了命,但这一次院试,他们终究是错过了去。

    为此,对于下药这事儿,衙门里更是不可能有一点姑息之心了。

    听闻当天晚上那贾宝明就被押下了大狱里,清风书院那头忙着善后,那山长作为他的表姐夫,只亲自同这些学子们弯腰鞠躬,愿意给这些学生们在清风书院里免费一年的复读,还额外赔付了一些银钱。

    他一派诚恳,也将腰弯了最低,到底清风书院近两年虽是负面消息多,但也架不住那满院的繁华,这些学子们也没再闹事。

    只不过贾宝明到底是难逃一劫了。

    安家那头得了这消息,最是高兴,一改往日阴霾。只不过经过这些日子,安先生也不想再去做先生了,打算就在自家这里把院子隔出来,弄一个小馆子,摆几张桌子,收了各处的卷子来整理批注,到时候专门卖给学子们。

    反正那许多读书人,为的不就是要高中二字么自己这里专门给他们把试题整理出来,只管刷题就是了。

    他又靠着弘文馆,这门生意是很好做的。

    所以安先生和周梨提起的时候,周梨也觉得很好。安先生又问起白亦初的功课如何只问果然是如同传言那般

    周梨笑得谦逊,“先生也说是传言罢了,多有夸大,听个一二分便作数。”毕竟人才进考场两天,结果没出来,要中榜首的话自家在家里说说就罢了,可在外头,这样的满话周梨却是不敢乱开口的。

    安先生却是不信周梨的,只觉得她已然这般聪慧,叫她看重的小夫君,怕也不会比她差的。因此对这话是半信半疑,“你还不信我。”

    “先生这话是言重了,一切还是等出了放榜再说。”周梨不想再谈此事,她今日过来,主要也是这边的房屋,有人进考场那天便退了房子,今日过来正好是整理一二。

    安先生有几分遗憾的,如今城中到处都在下注,这事关读书人的事情,也不能说是赌博了,该是雅事一桩,他也想去博个好彩头。

    本来想着若是能从周梨这里摸出个一二,也好下定决心把银子放在谁头上。

    但现在见周梨不愿意多说,也只好作罢。

    等周梨走了,送了周梨出去的安娇娇回来,“父亲还有什么要考虑的,这段日子里,咱们承蒙小周掌柜的照顾,才逐渐好起来,如今也不要管谁的榜首了,总要替白公子占一占人气。”

    安先生听了,一时忍不住笑了,“还是娇娇你脑子清明,到底是父亲想得太多。既如此,我这便去给白公子添一添人气。”就算他没得榜首,这银子其实也不亏。

    于是便去了。

    要说这满城的人虽是拿白亦初和那宋晚亭相提并论,但真到了下注的时候,还是宋晚亭占了大头,白亦初这里简直是惨不忍睹。

    公孙曜晓得了,万分不悦,只掏了自己的俸禄出来,也不乔装了,直接喊了余经历,便去给白亦初下注。

    不过还没进去,就叫人一把给抓住,回头一看竟然是云长先生。

    “你鬼鬼祟祟做什么”他见云长先生扯住自己,又满脸的防备之意,很是疑惑。一面叫余经历自己先回去。

    云长先生却拽着他只往人群里出来,朝着一家小酒馆去,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我一听挈炆他们说这满城的人就嘴里夸阿初,真到了动银子的时候,没几个人,我就晓得你肯定要来,专门守在这里等你。”

    一说起这个,公孙曜就没有那做一州之主的气度了,气得骂骂咧咧的,全无那以往高雅仪态,“一帮瞎了眼睛的狗贼,有眼不识珠,我虽没说那宋家小子不好,但比起我这个小弟弟,却是差了好几分。”

    云长先生冷眼看着他,见他骂完了才提醒着,“你好歹是个朝廷命官,口舌上多少遮拦一二。何况你也别在这样的地方嚷嚷,一头要说好好护着,一头又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晓得那是你弟弟。”

    原来一认出白亦初是他的表弟阿聿后,公孙曜哪里还等得及,只赶紧和云长先生说了这些个中事情。

    说起来,那些年云长先生也是在上京里的,见过那大将军的骁勇风姿,大将军战死沙场后,也是一度难过了一回。

    大将军一走,夫人也病重走了,只留了独子实在可怜,他那亲姑姑有心给接过去抚养,奈何这将军府里还有个老夫人。

    老夫人不松手,可怜这孩子就在叔伯底下讨生活,八岁都不到,却是走丢了去。

    可好好的一个孩子,将军府高门大户的,他如何走丢自然是没有人愿意相信是偶然。

    也是为此,公孙家和那将军府也就此决裂,不再来往,还叫那皇帝安心了好些日子呢

    公孙家这些年里,也没少到处打发人走,却始终是杳无音信。

    不曾想那踏破铁鞋无觅处,最后竟然就在公孙曜治下跟前。

    所以马上就找了人去,把舅舅那一套枪法传给了白亦初。

    终究是将军府的血脉,天生就该拿枪的,一下叫白亦初学了个精髓去。也正是这般,那公孙曜才是万分的激动。

    奈何这样的好喜讯,却不敢叫家里晓得,怕那头过份欢喜,没沉住气,反而乱了阿聿现在要挣的前途。

    将军府没有了舅舅,就那么几个酒囊饭袋,如何成事如今他们要是晓得阿聿这般出息,指不定要给哄回去,替他们上战场挣功名了。

    眼下听到云长先生的话,冷静了几分,“你说的对,我也得要给沉住气才是。”然后叫云长先生去帮自己下注,就叫云长先生用武庚书院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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