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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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把花瓶摆在架子边缘,微微向外侧倾倒。用细线缠住花瓶的细颈,再把两个线头拉回来,用蜡油粘在博古架上,就能暂时架住花瓶。这样便做成了一个拖延的‘机关’。”江采霜撕破衣袖边缘,抽出一条丝线,兴致勃勃地比划给他看。
“等蜡油什么时候粘不住细线,花瓶没了支撑,便会摔到地上,发出响声。”
其实花瓶坠地的时候,马兴凡早就已经死了。
马府管家听到瓷器碎裂声,进屋查看,见到马兴凡躺在血泊中,会下意识以为他才刚刚被人杀害。可屋中却空无一人,凶手便能以此来制造出“妖邪害人”的假象。
这也是为什么,凝固的蜡油里有细绳拖拽留下的痕迹。
“只是……若是封的蜡油少了,支撑力不够,花瓶刚摆上去就会掉下来。若是封的蜡油太厚,粘得太牢,花瓶一直掉不下来怎么办?”等管家第二日一早进屋,不就看到这个机关了吗?
中间的这个度,恐怕很难把握。
江采霜再仔细看去,刚才被她以为是污迹的一小片黑色痕迹,这会儿凑近了细瞧,才发现像是燃烧后留下焦痕。
“这是滴蜡油的时候,蜡烛燃烧所留下来的痕迹么?”
“焦痕颇深,像是烧了有一阵。”书生颀长的身影立在她身后,语气不紧不慢地分析道:“我猜侧,凶手布下机关的时候,特意留出了火引子,只等蜡油慢慢燃烧,烧到末端,蜡油融化松动,便会撑不住花瓶的重量致使其跌落。”
凝固的蜡油会不会突然失去支撑力,这一点很难判断,稍有不慎便会让机关失败。但是让蜡油燃烧起来,总会慢慢烧到末端,蜡油软化,让花瓶掉下去。
而博古架离窗牖较远,藏在古董后面的一小根蜡烛燃烧起来,不会引起外面守夜的仆人的注意。
江采霜恍然大悟,“你是说在上面放一根小蜡烛?让它慢慢燃烧?”
“嗯。”谨安颔首。
江采霜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拿一根短蜡烛点燃,再用细线撑住花瓶使其不倒,将细线两头绕回来,用蜡油封在蜡烛下面。真是好巧妙的机关。”
她从凳子上跳下来,结果忘了身后还站着个人,竟直直地扑进他怀里。
江采霜迎面撞上了温热结实的胸膛,扑面而来的气息清冽好闻,仿若雪山之巅的松柏,干净中透着微凉的寒意。
不知为何,她忽然回想起,上次自己与树妖对阵不敌,被燕世子所救。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花香,味道颇为诱人。
谨安低眸笑望着怀中人,缓缓凑近她耳边,嗓音带着愉悦的气声,“道长这是要……为了男色破戒?”
男子含笑的声音贴着耳畔划过,江采霜脸一红,不客气地推开他,“少臭美了,我就算被美色所惑,那也是被燕……”
谨安装作没听见那个字,追问道:“道长说谁?”
“我谁也没说!赶紧干活。”
江采霜揉了揉被撞得泛红的鼻尖,刻意背对着谨安寻找棉线。
于是她便没有发现,谨安望向她时,眸中不断加深的笑意。
两人在博古架周围找了一圈,还找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找到那根线。
江采霜咬了咬下唇,“难道是我们想错了?还是凶手又用了什么特殊的法子,把这条棉线给弄走了?”
“不妨去院子里看看。”
“好。”
两人来到院中,这里是两片花圃,花草茂盛。
“找到了!”江采霜从草丛里捡起一根细长的棉线,两端略有焦黑,一端比另一端的焦黑要更明显一些。
她把细线伸直了看,“这个长度,足够把花瓶绕起来了。还有两端残留的蜡痕和焦痕,也可以作为佐证。这就是凶手用来布置机关的道具。可它怎么会出现在外面?”
谨安浅笑着为她解惑,“案发时是半夜,光线昏暗,没看到地上的细线也属正常。来查案的官兵进进出出,细线两头又粘有蜡油,很有可能被谁踩到鞋底,带了出去。”
“原来是这样,”江采霜摸到细线中部,入手的触感滑腻腻的,“咦,这根细线摸起来怎么滑溜溜的?像是浸过油一般。”
“我看看。”
江采霜将细线递了过去,谨安放在鼻下轻嗅,又以指尖捻了捻细线。
“这不止是用来撑住花瓶的细线,还是烛芯。”
“烛芯?”
“嗯,细线前半段沾有桕油,由乌桕籽的果皮制成,是用来做香烛的原料之一。我想,应该是有人剪下一截香烛,却特意留下了里面的烛芯。再用这根烛芯来布置花瓶的机关。”若是烛芯不够长,再另外搓一截棉线接上去就是。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
“棉线一头提前被封在蜡烛里,布置机关时会更方便。再者,蜡烛燃烧多会留下一小截灯芯,但多留下一分痕迹,便多一分暴露的危险。”
江采霜恍然大悟,“将烛芯和棉线合为一体,这样烛芯早就在花瓶坠落的时候,被带到了地上,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正是。”
“到底是谁想出了这么复杂的机关呢?”
江采霜想起堂姐给自己绣的香袋,“这根线可以先放在我这里吗?等什么时候需要用它了,你再传音给我。”
“既然是道长找到的物证,自然可以交由道长保管。”
于是江采霜打开香袋,将这根细线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凶手用花瓶做了这样一个机巧,那他是用什么把马兴凡砸死的呢?”江采霜心底又升起疑惑。
瓷器易碎,凶手应当不会用花瓶来作为凶器。
二人重新回到屋中查看。
博古架上摆着许多古董文玩,可大都是书画吊玉,不能作为凶器。有一方砚台还算结实,但江采霜拿在手里掂了掂,发觉这砚台还没掌心大,“不行,这么小的东西,在手里一放就完全包住了,根本不能用来砸人。”
“这屋里能用来砸人的物件,就只有这只金蟾了。”
江采霜踮脚将其取下,整只金蟾表面凹凸不平,比她两个拳头合起来还要大一些,抓住边缘刚好可以作为凶器。
她翻来覆去仔细检查了一遍,金蟾身上并没有留下血迹。
“待会儿我让人取走这只金蟾,跟马兴凡身上的伤口做比对,我们便能知道结果。”
“好。”
谨安让人叫来了马府的管家,也就是之前最先发现马兴凡尸体的家仆。
马管家瞧着是个胆小的,战战兢兢地来到他们面前,“不知大人叫小人来,有何事吩咐?”
谨安负手而立,嗓音不疾不徐,“寒食那天夜里,都有谁来拜访过你家主人?”
“这不是快到谷雨了,有一个农户,租了我家主人的田产,昨天夜里过来交租子。除了他,就只有醉香坊的姑娘来过。”
“你可曾听到屋里有奇怪的动静?”
马管家擦了擦汗,“没听到什么动静,不过……农户来的时候,跟我家主人发生了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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