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谣第32章 何等珍之重之。第32章 何等珍之重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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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最快的那个当即冲到帝师身边，强行用灵浪压下周围的声音，全神贯注捕捉帝师气若游丝的鼻音。

    quot;怎么解决？quot;甚至顾不上关心问候，他凑到帝师唇边，高声逼问：quot;说啊，转机在哪？quot;

    quot;五年后。quot;帝师又重重喘了一口气，眼瞳里迸发出血迹，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说话时神情是一种充满挣扎的为难，最后归于平寂，似乎下定了决心，quot;引少年进祖脉，封quot;

    不知道是走到生命尽头的过程太痛苦，还是因为一些别的什么，帝师咬字很不清楚，像刻意模糊，又像违背本心做了很让自己不齿的事，居然在这时候发怔。惹得几位长老跳脚，一再催促，他才闭着眼，将话说完整了：quot;将那缕渗透进凡界的秽气封了，丢回山海界去。quot;

    说完，他从袖口中拿出另一对卜骨，放在地面上。

    这微小的动作终于耗尽了他的生命，最后一个字才吐出半截，他就一头倒靠在殿中的横梁上，气息归于虚无，

    这他妈的。

    长老们你你，我我，齐齐傻眼。

    秽气是什么东西，深潭又是什么样的存在，虽然只有一缕，但也是需要神主亲自镇压的东西。他们这几个行木将就的老头，拿一把骨头去填都不够的。

    少年，为什么要少年，要多少？哪家的？进去后会有什么后果。

    再说了，怎么封，封了又怎么丢回山海界。

    这么两句话，跟无字天似的。

    经历过这事之后，四十仙门为首的十家不敢再轻视，宗主们纷纷放下手头的事，一波波往姜家祖脉里跑，身后随行的长老更不必说，浩浩荡荡一群，苦大仇深地绷着脸来回巡视。

    几圈下来，还真让他们摸到了一点门道。

    越来越多的姜家少年死亡，这个死亡顺序很有意思，前头有优秀的在，死的就绝不会是后面略逊一筹的。那片祖脉，像蚕食血肉的怪物，那种挑剔的劲，和深潭如出一辙。

    人世间许多东西总是这样，往往只要有了个突破口，出现了一点苗头，剩下的就很容易被联想。

    四十仙门中知道这件事的人日夜难安，每天都活在对未来的担忧和恐惧里，但深潭太棘手了，这不是他们能解决的问题，想了又想，只能铤而走险向外求助。

    求助的不是神主江承函。

    而是大祭司。

    说完这其中弯曲离奇的情况，那位绝情剑宗的长老禁不住抹了抹脸，从袖口中将那两块卜骨掏出来，递到大祭司眼前，提着胸腔里的一股气开口：quot;这是帝师留下来的卦象，四十仙门所有精通卦术的能者都仔细过，说算的是五年后的局面-一届时姜家的状况，若是引祖脉进山，会去的少年有多少。卦象极为详尽，连哪个宗门会去几人，领头者是谁都包含在内。quot;

    大祭司接过两块卜骨，他自己就是这方面的宗师，孰真孰假，一眼扫过去就知道。

    quot;卦倒是真的。quot;

    祭司盯着了很久，才缓缓出声，眼皮上的褶皱在这一刻显得尤其深，沟壑丛生，quot;这意思，你们来找我，是有所决定了？quot;

    quot;想将秽气封印，凭我们的力量做不到，而且没有神主殿的印章，动静稍大，免不得会被殿下察觉。quot;话说到这种份上，那位长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quot;希望大祭司能帮一帮我们，帮一帮凡界。quot;

    quot;暂且不论这些。quot;大祭司牢牢盯向两位长老，这位年迈的老人终于朝外展露出点久违的锋芒之气：quot;我想问问你们，知道这一举动对山海界而言意味着什么吗？quot;

    话音甫落，天极门的那位像被人戳破了气的皮球，颇感心虚地垂下了头。

    这么大的人，在他面前，仍旧跟被受到训斥的孩子一样。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陷入静止。

    过了好半晌。

    quot;知道。quot;咬咬牙，绝情剑宗的长老才回答：quot;瞒着神主私自行动，将秽气封印后丢回山海界，将打破深潭与潮澜河之间岌岌可危的平衡，可能也会让本就不容乐观的山海界情况雪上加霜，可大祭司，您说摊上这种事，我们还能怎么办呢？quot;

    quot;什么才算两全其美呢？quot;

    quot;我们何尝不知道，这根本不是我们该私自解决的事，但今日说句犯上忤逆的话，神主若是知道这件事，他会向着凡界吗？quot;

    下定决心说这些话时，长老心里惴惴难安，好似天穹上有一双冷淡的眼瞳在高处遥遥俯望下来，这让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只剩气音：quot;神主公正无私，可这事不公正。在他眼中，山海界生灵与凡界同等，他不可能因为一缕秽气，就让山海界承担如此之大的风险吧？事情发展到最后，也只可能是秽气被封印，就此深埋在姜家祖脉中。quot;

    quot;秽气若是渗透在我们绝情剑宗，或是天极门这种自成一派，与世隔绝的地段，我们不是不能承受，可特殊就特殊在姜家祖脉，它离京都太近了，它就在京郊啊！quot;

    quot;总不能将这事广而告之，引起臣民恐慌，最后迁都吧？quot;

    quot;就算是真迁都--大祭司您与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凡界和山海界不同，两者之间没有界壁这道天然屏障，没有神主殿下亲自坐镇守护，光凭一道封印，无异于在地底深埋了颗炸弹。不知道哪一天，这东西壮大了，开始祸乱人间了，那就为时晚矣了。quot;

    quot;于私了说。quot;绝情剑宗向来如剑般锐利耿直，不擅长拐弯抹角，这次来虽是有求于人，但也是为了解决问题，当即吐出一口气，接着道：quot;神主殿下声名传四海，到底年岁不大，他在山海界长大，对山海界自然有不一般的感情。quot;

    quot;神灵没有情感。quot;大祭司掀起眼皮，警告地睇向他。

    quot;可殿下有道侣。quot;

    quot;昔日，殿下待神后何等珍之重之，我们都有目共睹。quot;

    像听到什么刺耳的字眼，大祭司放下手里握着的卜骨，微凝着声提醒，声音苍老：quot;再如何珍之重之，年前，他也为了凡界千万生灵，默许楚南浔坠下了深潭。quot;

    彼时，这位年岁不大，正沉浸于感情蜜罐中，懵懂生涩的神灵，亲手斩断自身唯一期许，美梦破碎。

    自那之后，潮澜河深处的那片地域，于他而言，才成了真正的神灵禁区，亘古囚笼。

    绝情剑宗的长老不敢和大祭司硬碰硬，该说的话他都说完了，帝师的卦象也拿出来给他了，接下来这尤为关键的一环，就不归他管了。

    他朝同道而来，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天极门长老连着使了三次眼神。

    quot;大祭司息怒，我等万不敢有对神主不敬的意思。quot;

    被使眼色的那位理理衣袖，硬着头皮站出来，站得直，着再老实不过，quot;四十仙门相信神主殿和祭司殿的决策，但那么多的凡界生灵赌不起啊。quot;

    见大祭司神色仍无明显波动，这长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走上前，步上阶梯，直到大祭司跟前，他才一撩衣袍，跪了下去：quot;前些年，小渔村的张显逝去了，天极门给他发了许多丹药，但毕竟是凡人之躯，寿数已经走到了头。好在阖眼之前，他等到了家里的重孙，是个小女娃，长得水灵可。quot;

    quot;他拉着我说了许多话。说小时候，只有您不摆大人的架子，愿意听他说许多不着调的胡话，他还问我，这么多年不见，不知道您过得还好不好，受的伤可有痊愈了，山海界能人辈出，您有没有受欺负，自己的抱负可实现了没有。quot;

    quot;我一一回答了，他才安心闭眼。死后，我给他立了坟，就在村前头。quot;

    quot;这么多年，您高居祭司殿，我们不敢来打扰，可我依旧记得，保卫凡界，庇护世间生灵，是您毕生抱负。quot;他挤出一丝苦笑，祭出杀手锏，对大祭司道：quot;凡界生灵几何，山海界生灵几何，这之间的差距何止千百倍。quot;

    quot;张显，他的孙女，还有您昔日那些学生，他们都是凡人。quot;

    说到最后，他换了称呼，一字一顿道：quot;求您帮我们。师叔。quot;

    神灵到底有没有感情，会不会动情他无从深究，可他清楚的知道，至少眼前这个人，这个昔日的天极门小师叔，对凡界有着纯质而柔软的情愫。

    人与神不同，人有七情欲，他们做不到绝对公正，他们注定会有所偏颇。

    良久。

    大祭司站起身，脊背比先前更弯一些，他目眺远方，道：quot;五年后，这卜骨上所述内容与实际情况一字不差吻合时，再来找我。quot;

    quot;此事唯有一次。quot;

    quot;绝无下例。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