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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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祁丹椹第一次来锦王府。

    锦王府邸建筑偏京都流行的厚重华丽建筑,但游园回廊结合了江南的秀美典雅。让厚重肃穆的建筑,不至于那么沉闷。让金碧辉煌的院落,多了几许江南画意。

    绕是如今冬至秋去,院落中多数草木凋零,让人感受到的却不是落木萧瑟凄凉秋意,反而更直观看到雕梁画栋的精美、游廊湖泊的雅致。

    只是众人凭栏倚靠,却无心欣赏精美建筑。

    易国公世子卢骁道:“钦天监与太常寺已经停止废太子移陵事件,圣上下令以国士之礼厚葬海大学士,罢朝默哀三日。这态度很明显,此事怕是就此终了。毕竟就算是圣上,也承担不起史册那寥寥几笔。”

    海大学士死谏,彻底激起了世家大族与学子们的愤怒。

    无论如何,历史会将此刻铭记,而嘉和帝不想承担因私情逼死大儒兼老师之过错。

    如今只有听从谏言,还能落得个“忠臣死谏,明君纳之”的忠臣明君佳话。

    卢骁是宣帆最好的朋友,少时便惊才绝艳,陪同太子一起长大。

    如今他这么说,就代表着这是宣帆的意思。

    可见宣帆也对此束手无策,只能通知他们此事就此作罢。

    诸幕僚一筹莫展,静默不言。

    “殿下,下官有话说。”祁丹椹裹着厚绒大氅,坐在湖畔栏杆处。

    他看着朦胧雾气中碧波荡漾的湖面,以及比他那三进三出宅邸还要大上数倍的湖畔院落,静静听着宣帆及其几位幕僚的话,握着汤婆子,从始至终如同神隐般。

    若非他出声,众人怕是都忽略角落里还有个人。

    宣瑛目光落到祁丹椹身上。

    这几日天气极好,只是入夜时有些许冷,雾气缭绕的湖边亭内早已烧了铜炉,铺了地暖,进来议事的幕僚都着秋季常服,有的甚至脱了外裳、远离铜炉……

    只有祁丹椹,穿着深色厚绒大氅,捧着个用旧的汤婆子,俨然一副过严冬的架势。

    祁丹椹漆黑眼眸如同深不见底的潭,让人看不透。

    铜炉里的火光在他瞳孔里跳跃,清冷嗓音没有一点温度:“殿下,海大学士用生命作为代价,激起千层浪,不过是他们付出足够多的代价。只要我们也能拿出相应的筹码,焉知圣上不会动摇?作为一个父亲,倘若自己儿子的孤坟被人捣毁,曝尸荒野、尸骨不全、野兽啃噬,圣上他会怎么想?”

    他一言出,众人唏嘘,就连太子宣帆见惯尔虞我诈魑魅魍魉,也不由得露出震惊之色。

    众人眼神有惊,亦有惧。

    此时此刻,祁丹椹坐在他们身边,他们才知道这个人有多么可怕。

    不愧是能在不到弱冠之龄,就能辅佐四皇子对抗东宫的人。

    任何君主都不会允许别人染指皇权,更何况是经过血腥宫廷洗礼,对权势天下有着绝对掌控欲的嘉和帝。

    世家几次三番干涉他的决定,早已让他不满。

    若废太子孤坟被毁坏,他必会怀疑到暴怒的学子与世家。

    届时,无论是面对那薄如蝉翼的父子亲情,还是维护皇室颜面,他都极有可能将移陵之事推行下去。

    他是帝王,要权衡局面。

    如今是世家那方的筹码多,他们压上了海大学士的生命。

    所以,祁丹椹的建议只是让宣帆加注。

    谁加的注大,天秤自会向谁倾斜。

    当然,这只是一场豪赌。

    赌的是帝王心。

    倘若嘉和帝更在意世家之权、学子的民心,以及史册中对其因私情,不尊国之法度,逼得大儒死谏等寥寥数笔的批判。

    那么就算他们将废太子的骨灰扬了,嘉和帝也不会多看一眼。

    不得不说,祁丹椹是天生的赌徒。

    但凡让他抓住一点机会,他就能一掷豪赌,将那微茫的赢率争取到最大。

    无论赢与不赢,他都有赌上命的魄力。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祁丹椹一个贫农出生、无家族扶持、无师门帮助、又树敌无数的人,能一路有惊无险走到现在。

    有这样的心性胆魄,就算给他扔到炼狱中,他依然能脱颖而出。

    宣瑛脸色阴郁,目光如烈火般,仿佛要将祁丹椹焚烧殆尽。

    他厉声道:“本王不同意,别说只有五分的把握,就算有十足的把握,本王也绝不可能允许有人毁坏废太子的尸骨。”

    祁丹椹忽略宣瑛言语间威胁之意,道:“不过一副尸骨而已,人都死了,还怕什么尸骨造辱?现如今,这是唯一能挑战世家权威,让先太子安葬皇陵的方法。七殿下不是向来运筹帷幄,不被任何事羁绊吗?怎么对着一副荒郊野外的骸骨如此妇人之仁?”

    宣瑛不容拒绝道:“本王再如何凉薄,不折手段,也不会拿自己的亲人当做牟利弄权的工具。毕竟本王不像少卿你,孤家寡人孑然一身,你有不折手段心狠手辣毫无顾忌的资本,本王没有,皇兄也没有,在场的诸位都没有。”

    他从前那般厌恶祁丹椹,原因之一就是祁丹椹心狠手辣、无所顾忌。

    他是个天生的政客,能够利用一切对他有利的因素。

    此人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刑部办案,没有半点同理心,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什么都会去做。

    所以,他入京都五六年,没有朋友,没有家人,除了家里两个仆从,连条亲近的狗都没有。

    祁丹椹抱着汤婆子,扶着栏杆站起身,并无被上司驳斥的羞愤,也无建议未被采纳的失落。

    他面无任何波澜,却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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