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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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事?”

    宣瑛看着祁丹椹满脸病容望向自己,刚到嘴边的话就被迫咽了回去。

    祁丹椹为了他把自己累得病成这样。若他此刻斩断他念想,他一时接受不了,病得更严重了怎么办?

    话本里不都这样写着的吗?一个公子爱上一个小姐,遭遇父母棒打鸳鸯,公子一病不起,小姐自挂东南枝!

    更有无数诗句说相思断人肠……

    龚州气候恶劣,无药无医,更有虎狼环视,凶险万分。

    若是祁丹椹真想不开,出了什么事儿?他这辈子怕是难安。

    仔细想想,祁丹椹做了那么多,又病得这样重,得到的结果却是他一直深爱着的人,无法接受他,甚至厌恶他,那他多可怜?

    有些事确实要说清楚,但不是现在。

    他话到嘴边,变成:“就是来看看你。”

    他怕这话会让祁丹椹产生什么幻想,从而爱他更深,以至于将来不可自拔。

    便三分讥讽三分凉薄四分阴阳怪气道:“看你大白天的躲在房里干什么?我们议事都议完了。”

    他们议的事,祁丹椹事先已知晓。

    他们各自分派出三个心腹暗探,暗中探查龚州灾变至今发生事情。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知水有多深。

    在灾情开始,龚州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各家各户尚且有点余粮。然而龚赣两州给朝廷的奏报里明确表示龚州水深火热,求朝廷赈灾救命。

    朝廷从龚州附近的州郡拨了些粮草过来,据说那些粮草进入龙虎山,就被山上的贼匪抢了。

    之后大雪压境,百姓全面断粮断燃料,不少人因恶劣天气纷纷病倒。

    龚赣两州官吏又向朝廷要粮草,但据暗中查探的暗报来回,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收到朝廷的赈灾粮,各地发生了易子而食、换亲人尸骨燃烧取暖之惨状……

    宣瑛那方的暗探查到深山崖谷内,有许多千人坑,埋着成千上万具尸体。

    尸体上有各种砍伤,那些刀伤像是杀手惯犯所为,大多数是普通百姓。因山中秃鹫野狗找不到吃的,就将埋藏深处的尸骨刨出,将断肢残骸叼得满地都是……

    所以宣瑛怀疑官员勾结山匪商户,贪污赈灾粮草,屠杀灾民百姓……

    祁丹椹查看了户部钦差与其随从的尸体,他怀疑户部的那两个钦差,也应该是察觉到什么,被人害了。

    此刻再聊起这沉重话题,祁丹椹不由得问道:“殿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宣瑛看着噼里啪啦火光,道:“没有证据,无数百姓等着救命,龚州这些土皇帝胆子够肥,心够狠,难办。”

    话至此处,只见他目光越发坚毅,那惯常阴阳怪气的唇畔不由得抿紧:“难办也得办,若是本王不办,这天底下怕是无人能办。”

    他站起身往门外走去,道:“你好好养身体,过几日我们就要去赣州了。”

    随着门被打开,冷风往屋里乱窜,宣瑛走到门口,想到什么,去而复返。

    再回来时,他手里捏着半包糖炒栗子。

    漫不经心将栗子放在祁丹椹怀里:“放火边烤烤就能吃,味道一点也不比刚出锅的差。本王以前喝完药,吃一粒,苦味就散了。”

    祁丹椹循着微弱光线看向门外,右一冬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他不由得问:“是殿下的吗?”

    龚州现今不可能有这样的栗子,看这包栗子的油纸袋,应该是京都五香坊的。

    想要买到那里的栗子,得提前半个时辰去排队。

    宣瑛理所应当道:“他身家性命都是本王的,拿他两颗栗子怎么了?”

    说罢,他便朝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又回头交代一句:“本王是看在交给你的差事办得不错的份上,才赏赐给你的。你别胡思乱想,没事多想想凌烟阁上那些名臣良将……”

    那些名臣良将谁不是胸有沟壑山河,谁不是将有限的时间生命花费在百姓社稷上?

    他们不会去想些小情小爱……

    更不会去爱上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

    祁丹椹觉得莫名其妙,宣瑛怎么说话奇奇怪怪的?

    怎么突然扯上凌烟阁的名臣良将?

    但他脑子昏昏沉沉的,也没精力想那么多,毕竟这人脑子有问题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宣瑛走出祁丹椹的院子,右一冬喊住他道:“殿下。”

    宣瑛诧异道:“你该不会是为了几个栗子找本王吧?”

    说到那些栗子,右一冬心痛。

    那是他翻山越岭带来的最后一包栗子。

    但心痛归心痛,他不会为了一包栗子找宣瑛。他直接开口道:“祁少卿那个护卫似乎身手不凡。”

    宣瑛蹙眉回头看了眼,只看到满园落雪纷纷。

    祁丹椹得罪过的人不计其数,他原先是正四品刑部侍郎,现在是次四品大理寺少卿。

    无论是哪个职位,都与穷凶极恶的歹徒打交道,很容易遭到报复,身边请个高手护卫保护他很正常,京都哪个官员府邸没几十个身手不凡的?

    若只是个身手不凡的护卫,右一冬不会特意告诉他。

    右一冬:“刚刚您进门,他闪避,用的是早些年骠骑军训练时的身形转换,转身时,手不自觉往腰后扣,这是骠骑军暗卫队转换抽刀的标准动作,要从三岁练起。他已经很随意,但一些小动作出卖了他。若非从小操练过此类武术,怕是很难分辨。”

    早些年骠骑军是先太子一手栽培起来的,钟台逆案后,废太子亲信部下全族被腰斩,相关人员全被处死,全军六万人,杀了四万人。

    剩下两万无关人员活了下来。

    后来这支军队被朝廷划分给禁军,成为禁军的一支。

    右一冬本就是骠骑军出身,后被先太子宣其送给宣瑛做亲卫,右一冬因此逃过一劫。

    因此他对早些年骠骑军训练的东西刻入骨髓,一眼辨别并非难事。

    祁丹椹身边为何会有这样的人?

    是巧合吗?

    越想越觉得祁丹椹像个迷,本是偏远地区的农家子,却不安天命,克服一切阻碍完成阶级逆转,成为人上人。

    这样的人成为人上人,总得有个欲|望吧?

    权力、名誉、地位、富贵、女人(男人)……

    可他似乎没有热衷的东西。

    现如今唯一表现出欲|望的就是自己。

    着实看不透……

    他转身踩着积雪往自己的院子走去,道:“你再多注意一下这个人,回到京都好好调查这个人。”

    右一冬拱手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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