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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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父君着急召我回来,可是贡品出了问题?”近卫长姓聂名乔,缀在世子身侧一路疾行,仔细将接过的斗篷叠两折托在腕臂上。
聂家自大启立国之战时便追随姜氏先祖,后来姜氏被启天子封为黎国主君,黎国的小朝廷自然也遍是聂家子弟,聂乔二十出头便做了主君近卫首领,其受重用程度可见一斑,只是眼下听姜偃问话,语气反而有些不确定:“大君不曾提及,只说让世子速归。”
“大君还说,除了世子,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大殿。”
姜偃脚下一顿,扶着门扉回望已然停步的近卫长。
聂乔眼中忧色更重,“属下在门外等候大君与世子。”
她这才发现往日大殿两侧的近卫军竟是一个也无,只有近卫长一人立在阶下,未带兵刃,腕间整整齐齐挽着自己刚刚解下的斗篷,隔着三两步距离,聂乔挺拔的身形好似一堵稳固的墙,将忧心与不安阻在她周身之外。
一路奔袭,喧嚣沸腾的血液此刻稍微安稳下来,她正身缓步推开了殿门。
大殿之中倒是无甚异常,灯火依旧,端坐殿上的父君似乎也还是数月前分别时的模样,她正欲走近行礼,便听父君开口道:“莫再上前,止步罢。”
姜偃脚步一顿,不由抬头去看自己父君。
“你此去东南,可有所获?”父君声音倒是听不出什么异样。
姜偃心下安定些,回道:“东南山越气候温和,土壤肥沃,丘陵之上可开垦平式梯田以作耕种,然岭间有零星山匪作乱,还请父王奏请天子派兵清剿,若是动作快些,应赶得上明年春耕。”
“春耕……”国君语气似有出神,很快敛去了,只是抬了抬手。
唳嘹声骤响,一只数尺来长的巨隼自王座携风而下,稳稳停在她左肩之上,继而低头去蹭她鬓边被翅风吹乱的碎发。
抛开它过于乖顺的表现不提,此物状如鹰隼,鸱首细足,其修长华丽的尾翼几乎拖曳至世子腰腿之间,与她所佩家徽上所铸图腾无二。
神鸟数斯。
姜偃不甚习惯神鸟亲近,努力稳住身形任由数斯给她梳理发鬓,眼神有些迷茫,似是不太明白数斯为何会突然飞下国君王座,不过这份迷茫很快被一阵压抑不住的惶恐与不安所取代,因为她的父君开口道:
“今日后,数斯便交由你来看顾。”
不顾她陡然色变的表情,国君又自顾说下去:“那件东西已遭大变,孤与数十掾属均被波及,你需即刻遵循当初计划,取铅石封存密室,隔绝人等直待大荒司到此处理善后。”
寥寥数句,姜偃已然如坠冰窟,竟是顾不得肩上沉重神鸟就要上前查看父君状况。
然而仅迈出半步,刻在骨子中的森严礼数便让她定在原地,脑中轰鸣一片,只感到冷,仿若路上急奔而过的夜风此刻才一股脑钻进自己骨头缝里,刮得她全身血肉筋骨都扭在一起打颤,近乎机械地跪拜在地:“儿臣明白。”
她这一跪竟是无力再起身,指尖在青玉石砖上扣得泛白,直到耳边传来国君叹息般低语:“吾儿……”
声音轻得仿若一根羽翼便挥散了,她眼泪再也忍不住,以额触地默默用衣袖将泪水抹了:“…儿臣定不辱命,请父君放心,还请父君,多多保重……”
“保重”二字似逾万斤,国君的叹息终于有如实质:“宣儿央我转告于你,说是有物相赠,却不肯说是什么,为父猜测,应是近月士族名门中女儿偏爱用奇花做配饰,他亦寻了来送你,等你见着他再亲口问问罢。”
姜偃一愣,不知父亲为何突然提及幼弟,再看他表情中掩不住的哀伤,胸中一恸,心知此番只怕连幼弟也只仅剩一面可见。
她不知自己何时拜过父君,也不知自己如何踏出那殿门,只知此一去,黎国、姜氏,乃至整个大启,便都不可再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