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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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怀着一股莫要让姜偃看不起的微妙心理,又将头挨蹭到窗边。裱糊车窗的绫纱极薄,也不知是什么工艺制成,不仅能看到窗外,错落有致的绫纱纹路之间还倒映出车内景色。
影中的姜偃略侧着头,肩背依然端得笔直,纤长睫毛底下的眸子随窗外拂过的魂帛微微转动,像是一团凝成实体的哀凉被关进她眼睛里,禾川有些楞,仿佛被传染了般,也随之生出几分凄哀来。
他一时分心,没留神一尊高耸直达天际的石碑蓦然闯进眼里。
天色暗,他发现得又晚,待到注意时扬起脖子也看不到那石碑的尽头,只觉庄严厚重的威压当胸而来,压得他屏息而坐手脚俱冷,直到一股暖意顺着掌心漫入四肢百骸才回过神。
原是已经到了驿馆,姜偃正拉着他的手准备下车。
禾川被姜偃指尖的暖意唤回人间,抬眼看到雷宗楼和聂乔都等在门口,当即回过神,轻轻将姜偃的手托起,扶着她走下车,眼睛到底是没忍住又往来时的路上瞄,可是天黑路遥,那个巨大的石碑确是看不到了。
雷宗楼将他们安置在驿馆便算办完了差事,交接完后告辞离开,禾川也随姜偃回房休息。
行至半途突听姜偃开口:“来时路上的巨大石碑,是我大启的历代律法,每一条皆是天子受上天神明所指,每增一条,石碑便增高一层,四百多年来,律法修修改改,那石碑已是要耸入云端与天平齐了。”
“因而又称它为天命碑,如有违者,必遭天命所噬。”
禾川在三户津时知道小民违反规定会有神明降罚,如今到了太和方知神罚之上还有天命。
进门后又见姜偃从行装中找出一本薄薄书册:“这里是太和城各个机构与属官名册,还有天子与诸侯的人员谱系,上面有他们的大致关系和处事风格,你需熟记。”
禾川不敢怠慢,慎重收好。
人定。
禾川昼夜颠倒的作息在踏入太和的第一晚终于迎来巨大的反噬,明知道手上捧着的册子内容无比重要,昏沉的脑子却是不容许他再多看清一个字。
十多年来刻入骨髓的作息表只让他恨不得当场昏睡去。
他们临时落脚的这家驿馆是座临街建筑,不似鸿山街道那样的繁华灵动,窗外的夜色很凉,幽白的月光下是远处漆黑的建筑,一方方,一格格,高低宽窄一眼看不出分别,竟比禾川在三户津精心侍弄的农田还要规整无数倍。
禾川望着看不到边际的黑方块,想到城门口那块高耸入云的天命碑,一时有些愣怔。
正发呆间,远处忽然传来整齐的蹄铁踏地之声。
那是与他初次见到卫戍十二卫时,如出一辙的声响——冷冽、整齐、粘稠,透出不能直视的威压。
那是比黑暗中夜巡游盘桓在头顶还要渗人的惊惧。
几乎是瞬间勾起禾川不甚美好的回忆,身体比大脑还要更快做出反应,他抬手熄灭了桌上的灯,整个人蜷缩在桌前,将那侧带着姜偃气息的手册抱在怀中,仿佛要从那本薄薄的书册中汲取力量。
铁蹄声越来越近,令人窒息的威压如有实质地向他围剿而来,禾川的呼吸都要静止了。正在他以为自己要闷死在这股压力之下时,室内忽然一亮。
桌上的灯盏亮了,暖色的光照出一张清隽的面孔。
“只是巡城的甲士罢了,不必紧张。”
是不知何时进屋的姜偃。
屋外的压力瞬间散了,禾川身上一轻,这才觉得自己方才着实狼狈且没出息,低声嗫嚅,原想解释自己有在好好背册子,不点灯也可以看得到字,话到嘴边却变了。
“君上,我们会死吗?”
姜偃看了他一眼,语气竟是从未有过的低沉:“做好你该做的,我不死,定保你无虞。”
窗外马蹄声渐渐远去了,室内恢复安静,禾川看着姜偃,恍然又想起在鸿山时,她端坐于王座时的模样,眼前人是注定要翱翔九天的鲲鹏,羽翼未丰却已锋芒展露。
他思绪飘得远,姜偃却不与他耽搁这许多时间,见禾川情绪稳定下来,转身欲走。
哪知她转身抬步,那边禾川也迈步跟了上来。
“不必送,好好背书。”
“喔。”
禾川嘴上应着,顿了顿还是接着跟上,直到姜偃走出房间,他也没停下步子。
“你还要去哪?又如厕?”
“不不。”
禾川忙否认,又说不出所以然,他只想跟着姜偃,虽然敬她畏她,但是在她身边时却也是最安心的,忍不住要靠近。
姜偃问不出什么,也不好刚安抚完又发作他,只得自顾回房,哪知道禾川竟也跟着进来,姜偃坐下,他便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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