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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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盏安神汤。

然根本安不了神,睁眼闭眼都是她。

他的耳畔来来回回都是这晚她回绝的话,到最后还要得她一番谎言。

  撑到最后,到底还是豁然起身,拐过回廊推开了她的殿门。

  门扉启合的声响,不大不小,却又一次惊到谢琼琚。

  人走后,她本也坐着没动,只觉脑海中一阵皆一阵空白,就这样呆坐了半晌。

  殿中出其的安静,贺兰泽一瞬不瞬看着她。

  半晌,上前拉起她的右手,将她袖沿翻去半截,抚上她缠着纱布的手,低声道,“筋骨无伤,你果真是疼得恍惚了?”  谢琼琚愣了片刻,猛地抽回右手,局促道,“妾没有言谎,真的是腕骨疼,这只手,很多年了一直如此……时好时坏……”  “够了!那是筋骨一科最好的大夫。

难为你假戏真做,是不是还觉得一举两得?又可以避开给孤作画,又可以搏孤同情!”贺兰泽触上她额角,拂过上头稀薄汗渍,“看看,多逼真。

是疼不假,但是疼在皮肉,而非筋骨!”  “你不觉得难看吗?”  “还是说,孤待你太好,区区皮外伤便火急火燎给你召来最好的医匠,反倒是让你弄巧成拙了?”  “我……”谢琼琚看他又看自己的手。

  确是疼啊。

  她没有说谎。

  然而方才的大夫说她没事,所有的大夫都说她的手好好的。

  可是这些年是真的疼!  她还在想要如何和他解释,让他相信,莫要恼羞成怒。

却觉眼前一阵晕眩,裂帛之声响起,身上寒意侵袭,人被翻身按在了靠榻上。

  “你要做什么?”衣衫被撕开半截,背脊裸在外头,一瞬间便生出一层细小的颗粒。

谢琼琚又惊又恐,扶榻沿的手本能掐上掌心,迫使自己清醒,挥散骤然闯入脑海的城郊别苑里的种种场景。

  身下榻椅冷硬,背上笔锋湿寒,他的话落下让她愈发凌冽刺骨,溃散心神。

  “是该孤问你,你要做什么?你为何要这样待我?”他说,“既然你不愿意侍奉孤,便孤侍奉你。

不愿为妻却甘为幕宠,便也莫谈什么宠不宠!”  落笔点点,曲直长短,谢琼琚不知他绘的何物。

只知他落笔渐重,这晚压抑的怒气随着半盏朱墨泼洒在她背脊,彻底爆发。

  声声喷裂在她耳际。

  “你为何要这样?满腹心机皆算在我身上,一次次算计我?”  “你敞亮些说,挺起背脊硬气点说,我会不答应吗?到底是你变得如此不可理喻,还是我在你心里如此不堪?”  “回回让好好说话你偏不肯,你哪里学来的这些自贱自伤半点不自爱的手段?”  “为了一个孩子……你先是你,谁都没你重要!”  “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一路钗环散落,衣衫褪尽,她被他怒斥着拖入净室,扳过面庞对着一张矗立的巨大铜镜。

然并未待她看清,就被扔入了汤泉之中。

  他将她抵在池壁上,抽来巾怕擦拭她后背,擦得用力又蛮横。

  是后悔作了那幅画。

  “是我的错,竟还妄想着往昔种种……”  “我妄想!”  谢琼琚被抵在池壁的一瞬,人便彻底回到了被锁在城郊别苑的那两年。

只因贺兰泽的声音在她耳际萦绕,她方勉强辨出今夕何夕。

  然而后头话语刺激,她神思崩溃,只拼命想要挣脱。

在一个不经意的回首间,从对面铜镜里看到半边肩背模样。

  上头残剩半支红梅。

  细雪皑皑,红梅初绽。

  那是他们初遇的样子。

  “别拭!”  “不要拭!”  她喃喃自语,话出口即散,淹没在水浪声中。

  “别擦……”她眼泪朦胧,不住地扭过头,眼见那支梅花凋零,而后背被推搡的力道在恍惚间好似化成另一种触碰,终于逼她彻底陷入疯癫。

  汤泉温水化成了滂沱大雨。

  她的花,落在尘土里。

  她的郎君,倒在无尽黑夜里。

  “放开??”  “放开我??”  “不许碰我!”  “别碰我!”  她撕心裂肺喊出声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转身将人推开,一直推到另一处池壁上。

  “让你别碰我!”  “不许再碰我??”  泉水汹涌,水花四溅。

  她拨下头上发簪铆足了劲往他胸膛捅去,半点都没有犹豫。

  不知过了多久,水静波平。

  唯余她的喘息声。

  和从男人水汽氤氲的胸膛上,滑落的一滴一滴的血珠入水的细微声响。

  每落入汤水一颗,便晕开一圈涟漪,泛出浅淡的红。

  “你……”男人眼尾烧红,拔出没入半寸的簪子,掷在水中,癫笑离去。

  谢琼琚立在水中央,被方才掷簪的水溅了大半面庞,方才有些回神。

她循着那袭步履虚浮的背影望去,许久缓缓翻转双手,垂眸看上头残留的血迹。

  仔细看,反复看。

  “蕴棠……”意识消散沉入水中时,伴随着四溅的水花,她低低唤出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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