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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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皑皑是他亲子开始,他便觉一切都不对了。

◎  上党郡在并州东南面, 是由群山包围起来的一块高地,在太行山之巅。

因此地势,与天为党, 方由此得名上党, 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双王之乱爆发后,在此经营了数十年的并州丁氏借此为天然屏障,遂趁机立世,成为一方诸侯。

  又因这处是出入中原中线的门户,当初贺兰泽和公孙琅都提出同并州一道三方出兵, 共守上党郡。

  然原并州刺史丁旷恐那两家分势,彼时不曾应下,只布万人军队再此戍守。

按照上党郡易守难攻,又是俯瞰群峰的地势,一万兵甲足矣。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会有谢琼瑛这般不行正兵、以奇兵突袭的将领。

踩着四月天月黑风高夜, 将全部奇兵八百人数,尽数推上上党郡, 刺杀入睡中的寻常兵甲。

  奇兵者,区别死士, 堪比刺客。

  作为三军中的精锐部队,各方诸侯皆有所养。

但都是用来行刺, 探秘, 窃取情报所用。

即便上战场也是极少, 或为尖刀探路,或为万军中取敌将首级, 总之因天赋之稀, 培养之难, 遂十分珍贵,还没有谁像谢琼瑛这般使用的。

  如此一夜间,以八百奇兵全部阵亡的代价,灭敌七千,破开上党郡万人守备,夺下该郡南半部,占据太行山南麓,迎三万军士入内,兵压并州。

  这厢实绩,若非除了当时参战的将领,若非谢琼瑛亲口所言,怕是无人能知晓,亦无人敢置信。

  “你用全部奇兵换的?”  “所以,眼下你这泱泱三万军队,竟是一个奇兵都没了?”  夕阳余晖里,山巅断崖处,近树的一旁石地上,铺着厚厚的氍毹,谢琼琚虽是跽坐在上,然身姿却并不挺拔,半身靠在古树桩上,似被抽尽了力气,虚抬眉眼。

  看氍毹外临崖站着的人。

  “也对,该是你的手段,以奇兵作正兵。

如此出其不意的手段,原也不是头一回了。

阿姊当年原是领教过的。

”  五月天,气候已经转暖,只是在山中,又是至高处。

晚风呼啸,还是携来阵阵入骨的寒意。

  这厢是谢琼琚来上党郡,头一回开口说这样多的话,亦是头一回眉宇中有如此大浮动的神色变化。

  寻常人寻常话,至多一点惊愕思绪,却是耗费了她大半力气。

她觉得抬眼看人都是累的,这会只靠在树干上,重新垂了眼睑,一声接一声喘着粗气。

  闻她呼吸急促又绵长,立在崖边的谢琼瑛转身过来,临到氍毹畔,便曲了双膝,两步膝行至谢琼琚处。

  慢慢拍着她背脊,给她顺气。

  “此举如何?可是惊到阿姊了?”  “你没奇兵了,这仗还怎么打?”谢琼琚歪在树身上,大抵是风大了些,她的声音便也随之提高了几分。

  “这不用你……”谢琼瑛正欲说话,耳垂微动,似是闻到什么声响,匆忙起身欲往山间赶去。

  然走出两步,因谢琼琚咳嗽连连,不由顿下足打个了手势,让伏在周遭的兵士沿路查寻。

自个返身回了谢琼琚处。

  谢琼琚也没有睁眼,只不动声色地又咳了一阵,试图给暗子掩过声息。

  她来上党郡十余日,成日被关在营帐中,每日只傍晚很短的一段时日,谢琼瑛方许医官陪她出来看一看落日,透口气。

  她原是在三日前发现营帐周围伏着的暗子,心中却也诧异,无论是贺兰泽还是公孙氏的暗子,怎会如此厉害,竟能伏得这般近距离。

  就差没有入营帐了。

  眼下闻谢琼瑛所言,方知他那行军计谋。

原是用奇兵换了攻打上党郡的胜利。

  所谓利弊相随,这厢便暴露出弊端了。

  三军扎营,竟没有一个奇兵。

  想来用不了多久,莫说贺兰泽和公孙氏,便是并州丁氏处亦能探明白这处布兵格局。

一旦明晰,他纵是兵甲再多,地势再好,胜算也要折半。

  谢琼琚想明白这些,很是高兴。

  她都能看懂,何况谢琼瑛。

  故而他在此不撤,只有一种可能,便是援兵已到,或者即将到来。

  高句丽。

  她记得的。

  在来上党郡的前一个晚上,她在贺兰泽书房外,原是听见了他和公孙缨的对话。

那会只是他们的推测,眼下却彻底证实了。

  谢琼瑛就是想借着和高句丽的联盟,彻底在这东线上燃起战火,以此摆脱定陶王的辖制。

  闻他去而复返的脚步声,谢琼琚扯着嘴角笑了笑,“你都没奇兵作暗哨了,还不警惕着些,可别让旁的暗子潜了来,得不偿失!”  谢琼瑛并不言语,只扫过悬崖重新在她面前跽坐下来。

  落日下,大片阴影投下来,纵是微阖着双眼,谢琼琚也能感觉道眼前亮光转黯,不由一阵心悸,似回到别苑的那些年。

  每回完事,他从榻上起身,便总是这般将影子投下,将她圈在阴影里,沉默着看她。

  “我知道,阿姊巴不得我离您远些,你好从这处崖上跳下去。

”  谢琼瑛抚了抚她苍白的脸颊,将她垂落在鬓边的碎发轻轻拢在耳后,覆有薄茧的指尖慢慢滑向她头上,摘下连衣风帽,从袖中掏出一支金雀簪,插入她裸髻上。

  谢琼琚便半睁了眼,越过他看悬崖处,笑道,“你高看阿姊了,阿姊如今半点力气都没有,就是想跳也爬不达到崖边。

”  眼下“极目眺望”与她而言,都是费神的事。

于是,话落,她又缓缓合了眼。

  “阿姊贯爱金雀簪,贺兰泽原送了您不少。

后来您把他赶走,怕睹物思人,收了起来,可是怎么也寻不到了?”谢琼瑛见她半点不看自己,只抬手轻抚方才给她簪上的发簪。

  果然,谢琼琚虽依旧合着眼,闻言眉间却皱了皱。

  “我给你都扔了。

你既喜欢,我赠你便成。

”谢琼瑛目光落在那只金雀簪上,“后来我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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