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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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爱一人,爱意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  谢琼琚收到吕辞拜帖的时候, 正和贺兰泽坐在临窗的位置,看一副鎏金九子妆奁。

  贺兰泽从议事堂散会后带回的,他问她, “可识得此物?”  谢琼琚愣了片刻, 点点头。

  二月里,他在王氏首饰铺订购给公孙缨的聘礼,还特地让她作的挑选。

  谢琼琚有些生气,眼神里藏不住的微愠。

但心想着贺兰泽不是这般欺负她的人,这厢拿出定还有旁的意思。

  便勉励压下眉宇间窜出来的小火苗。

  偏贺兰泽闭着嘴不说话。

  他就这样盯着看对面的姑娘, 眼眶慢慢红了。

  这样一来,又让谢琼琚生出了三分莫名的惶恐,她扫过那个九子妆奁,又看他模样。

这会是又气又急又莫名其妙。

  “你说话!”她突然厉声道。

  随她话音一同落下,是贺兰泽一记笑声。

  和他的一双海目星眸,转瞬雾气蒙蒙。

  他伸出手抚她面颊。

  他说, “长意,你方才生气了。

”  她终于有了新的情绪。

  他继续说, “我、看到了谢园中的你。

”  谢园梅林里,哭笑肆意, 会生气会嗔怒,眉眼永远桀骜飞扬的少女。

  谢琼琚怔了怔, 问, “你更喜欢她是吗?你怀念她?”  贺兰泽摇头, “我不会忘记每一个年纪的你。

只是更心疼如今的你。

”  十数年后,出走长安城谦默隐忍, 低眉顺目的妇人。

  爱你温柔模样, 也盼你再有骄横不羁的神容。

  谢琼琚用面颊蹭他手掌, 挑眉道,“还是先解释解释这幅妆奁吧。

”长鬓起势,眉骨聚锋,她原知晓他想要她的每一个样子。

  “给你的。

”贺兰泽以目示意,扫过那副妆奁,“这不退亲了,也得开始定亲吗?这是聘礼。

”他推过去。

  原本压下去的火星子噼里啪啦窜出来,眼看就要燎原,贺兰泽一把接住被她拂袖推来的妆奁,道,“天地良心,当日在店里我是没话找话瞎扯要寻物作聘礼,也是堵着气为了气你!”  “可是你一点也没落下风,说什么妆奁乃安置首饰之物,每日晨时开盒择取,晚间归拢闭合。

还有什么妻见此妆奁,便如见君心。

你分明更能气我!”  男人扮起委屈,那是真委屈。

  “你、怎记得这般清楚?”谢琼琚随他话语回忆那日他去王氏首饰铺的场景,只慢慢转过身,微垂了眼眸,“我是气你吗?”  她摇头自语道,“我没有气你,是真心的。

”  贺兰泽从榻上起身,来她身畔,“那如今你说这话,就是真的气我了。

”  他半坐在榻上,伸手拉过那个妆奁,“我当时就气了一小会,便觉得你说的也对。

就想着左右你就在眼前了,左右我那婚是结不成了,这便是给你的。

可不是妻见此妆奁,便如见君心吗?”  “你还记得,我后头说了什么吗?”贺兰泽揽过她,将妆奁打开。

  这是谢琼琚头一回看见实物。

  紫檀木质地,上雕主图乃双生并蒂,四周刻以海、水、云、龙,蝙蝠,百蝶,喜鹊作饰,雕工精美绝伦,彩绘栩栩如生。

  一丈长,一丈半深的大小,她将将能抱住。

  扣锁用东珠镶成了白梅状,确实是给她的。

  妆盒内侧嵌入一面青铜镜,打开便可看见,然后是奁身三层二十七格,如今铺开每一层,都已经放足了饰品。

  头层放了各色胭脂和口脂,夹层是放着区别头面的单项耳铛耳环,以及各色钗环发簪,底层是梳子,木、银、玉、象牙……应有尽有。

  贺兰泽拣了把檀香木篦子,给她蓖发,“这个最不值钱,但是有安神静心的功效。

”  谢琼琚看着铜镜中现出的一双人,伸手摸上镜面,摸过自己的发髻,停在他熟练蓖发的手上,终于想起那日后来他说的话。

  “小轩窗,正梳妆。

朝夕相见,如影随形。

”  铜镜中有她愈发明媚的笑靥,她转身抱住男人脖颈,亲他面颊,把话说与他听。

  这个吻潮湿又芬芳,带着动人情话,落在秋阳微醺的窗台边。

  贺兰泽的手抖了一下,拿不住篦子,却扣得住窗牖,扶得住被他平枕在臂弯里的人。

  “这是白日!”姑娘嗔他。

  “不分日夜。

”他伏在她耳边低语,面庞上还有那个吻若即若离的触感,全是她的气息,“只说受得住吗?”  他落下她半截抹胸,看细白的肌肤滚上一层胭脂色,是情动模样。

  谢琼琚满脸通红,别过眼恼怒合上。

  他便得意地俯身将她抱起。

  “你的手??”谢琼琚下意识避过他左臂,这才用药不到十日,皮肉伤没有完全愈合。

  却不料,他压根没有打横抱她,一如既往抱她如抱孩童,往内室走去。

  吕辞的拜帖便是这个时候递上来的。

  外殿门未关,侍女们正识趣地匍身出来。

竹青原是看出了端倪,只怪入内时脚步快了些,这厢堪堪撞见,正要避退,却是谢琼琚叫住了她。

  “何事?”谢琼琚推了推贺兰泽,示意将她放下。

  贺兰泽蹙眉不放,她用膝盖蹭他,“晚间……”  贺兰泽轻哼了声,放下她甩袖去一旁案前喝茶。

谢琼琚还是坐在窗下,边听竹青回话边翻开帖子阅过。

  “还是不愿见便不见,不是什么大事。

”贺兰泽闻言上来扫了眼拜帖,冷嗤道,“就凭这帖子不合时宜地送来,坏孤大事,明个你看孤怎么压他丁三郎的价!”  谢琼琚红胀着一张脸,合贴敲他,竹青亦别过脸去,觉得这话没脸听。

  “伺候笔墨,我回帖与丁夫人。

”谢琼琚吩咐竹青,自己提裙至书案旁,对着贺兰泽笑道,“妾都能出殿了,也无妨见见客人。

前头推了两回表姑娘的,已觉无礼。

这厢还是丁刺史夫人,人家特地拜帖来探望,我这好好的,断无回拒之理。

”  “且随你。

”贺兰泽谴退竹青,自个给她研墨,“一会我去翻一下卷宗,当日对于这些赴宴的刺史夫人,都记录了她们的一些喜好和口味。

你要什么,让竹青去库房取就成!”  *  谢琼琚回帖,将日子定在两人日后。

  八月二十四晌午,天空横贯着一抹冷金,流云浮动,梧桐潇潇。

  吕辞踏入千山小楼的主殿拜访,是谢琼琚头一回在此宴客。

到底不再是长安城中的五姑娘,即便是主,她也少了从容和自信。

  甚至在侯客的时候,她想起吕辞从并州而来,上党郡便是归并州所辖,呼吸便愈发急促起来,只对镜观色,将胸前衣襟拢了又拢,掌心薄汗擦了又擦。

  连着竹青都看出了端倪,道,“姑娘若是身子不适,且回了也无妨,左右都晓得您在静养中。

奴婢替您备些厚礼给丁夫人便罢。

”  谢琼琚看着镜中的自己,抹去鬓边细汗,自己补了层胭脂,最后合盖看这个软枕大小的妆奁,伸手抚过,最后拉来抱在了怀里。

  连这般抱着都是顶合适的尺寸。

  “不若你等我九月初二回来,一道宴请他们夫妇。

”贺兰泽今个带着丁朔、公孙斐一行人前往蓟县巡视他的地下兵戈武器库。

  原是数日前便与她说的,要离开些时日。

为了让她不至于一下子落寞惶恐,贺兰泽这两日都是让皑皑陪着谢琼琚睡,好让她适应,然后每日晨起早早过来看她。

  数日过去,谢琼琚虽偶有失眠,但心绪尚安,都没有太大问题。

  今个晨起亦是如此,贺兰泽早早便来到她的殿中,抱走了皑皑,坐在床头等她醒来。

  皑皑说,“阿母需会晚些醒来,夜中我闻她翻来覆去,寅时过后才入眠的。

”  贺兰泽颔首。

  却也没等多久,人便醒了。

  “郎君!”她眯着朦胧睡眼,给他理袖整腰封。

  他故意未掖的袖角,没有扣上的腰封。

  就是在等她。

  她道,“妾不醒,你便这幅模样见人?”她也知道他故意留的。

  是无声告诉她,他对她的需要。

  她被他需要着。

  他低头吻半跪在榻的人,吻她发顶,揉她三千青丝。

  想她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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