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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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西安门。

  入未央宫。

  椒房殿中最后的一道礼仪即将结束,便可谴退满屋的侍者,摒除全部嘈杂,唯剩彼此两个。

  年轻的君主沸心急切,只因多看了一眼对面严妆喜袍的妻子,于是乎明明是为他婚庆的礼乐,祝贺的臣众,便全做了他眼中的多余。

  最后一重礼乃合卺礼。

  夫妻持瓢互拜,共饮酒水。

  交拜毕,他竟是就瓢中酒一饮而尽,正欲挥手道一声“都退下”,才觉手背湿透,泛起一层同口中舌尖一样的辛辣酒香。

  是谢琼琚的那瓢酒,因他骤然用力,大半洒出,溅在他手上。

于是自然的,新娘并未喝上这酒。

  合卺礼未成。

  被一身冠服压得连喘气都困难的人,原比他更想早些完礼,结果端方君子持礼做了一日庄严肃穆相,在最后一遭掉链子。

  谢琼琚凤眼圆瞪,移目不理。

只两侧步摇发出一点泠泠声,珠簪光泽染过烛光刺入他眼中。

  晃得贺兰泽慌忙低声道,“此酒本义同甘共苦,现下朕独饮,且当朕负劳苦全部,独皇后得蜜安养。

”  这话一半是乞哄皇后,一半是说给司礼官听的。

  他一贯不善饮酒,今日诸礼纷杂,有些礼节处的酒水,不好换作酪浆。

其实也不是不能换,只是执礼官迂腐,长篇大论之乎者也“酒归酒”,“蜜是蜜”,“浆为浆”,甚至还扯到对福泽国祚的影响,说得他苦笑不已,只得仰脖饮下烈烈辛酒。

  这会当真再不得喝了。

  新婚夜,且留他两分清醒和精神,做新婚事。

  “为帝后再斟酒,重行礼。

”一个府衙出不了两种司礼官,一样的迂腐。

  贺兰泽怔怔看着手中满瓢的酒,直待谢琼琚在对面用力一扯,将连接两瓢的红绳崩直,瓢中酒微漾,这人才回神。

  笑又不笑地同她互拜,满饮烈酒。

  谢琼琚亦是饮酒毕,只在放下酒瓢的一瞬,看面前人忽的踉跄了一下,不由瞥头忍笑。

  原也不要他言语,礼毕这处礼官带人自然退下。

  殿中换了稍暗的烛盏,宫人分作两拨分别拥着帝后两人去不同的汤泉沐浴更衣。

  “等等。

”谢琼琚簪冠罗衣退下,止住了竹青的手,附耳悄声,“你去一趟陛下处,快些。

”  “果然还是殿下清楚陛下,陛下将将卸冠,便已模糊起了睡意。

根本无法沐浴,一屋子人正不知如何是好。

”半个多时辰后,竹青扶着沐浴毕的谢琼琚出来,看着已经在榻上睡熟的人,不由低笑道。

  谢琼琚在榻畔坐下,绞了帕子给他净面。

  “是林舍人带他的常侍给陛下擦身的。

”竹青捧来醒酒汤,压笑道,“都醉了,还能想着不要宫女伺候。

”  谢琼琚闻言弯了弯眉眼。

  “陛下可真好说话,奴婢说不让她们侍奉,便得辛苦殿下您。

他竟然愣在那处半晌,最后道了声那我自个来……结果拧不干巾怕,自个恼了……”  “还笑!”谢琼琚用力拧眉,嘴角却怎么也压不平,半嗔半怒道,“如今在宫里,不比以往……”  说一半,自己也笑了。

  只将醒酒汤扔在案上,“不喂了,醒了累的还是我。

”  上榻落账,满殿灯熄,只剩案头一盏烛火。

  和外头即将圆满的月。

  月华如水,随日出消散。

  新婚翌日,尚有礼仪。

  谢琼琚早早醒来,但没能早早下榻。

  罗帐帷幔间,是青丝铺褥,玉山倾颓。

  鸳鸯绣被翻起千层浪。

  修整了一夜的男人,旷了一余年。

  借着未散的酒劲,将她身子扳过来,又抱回去。

  “几时了,你还闹!”  “再一会……”  “还有礼仪的,还要去长乐宫。

”  “或免或延,都安排好了。

”  “可是……”  “别说话!”  谢琼琚合了合眼,未再说话。

  只心中盘算着一会起身要做的事宜。

结果待真正起身,升座,已是三日后。

  这日,在椒房殿接受命妇觐见后,遂前往太后所居的长乐宫。

  十月中旬,深秋时节,落叶瑟瑟,自是严寒。

  许是连日待在椒房殿中,即便这长乐宫早早上了地龙,谢琼琚还是觉得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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